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翻涌上来的情绪,那些愧疚、心疼、无奈。
压低嗓音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过几天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我刚才不是在说你,是说他们。”
“还有。”他微微弯下腰来看着她,“刀子这东西不能再碰了,行吗?”
宋清杳想了很久、很久。
才点了点头,“行。”
反应迟钝,想事情需要想很久,甚至有些事都想不明白。
这是非常典型的大脑损伤后的后遗症。
沈明衿心疼的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发现她在这方面很警惕。
伸出去的手又慢慢收回来。
那天晚上,两人都没睡,一个是刚醒来还没接纳目前的情况和局势,一个是激动得睡不着。
到后半夜的时候,宋清杳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劲了!沈明衿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他不是跟阚静仪结婚了吗?放着自己妻子不照顾来照顾她做什么?还是说,她还清了那些钱后,他又想要她做些什么。
可她还能给他什么?
脑子就像是一团麻绳,好不容易捋清情况了,却不知道怎么往下捋。
她艰难的支起身体,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日期是2月3号。
那就是说整整过了一个多月?
突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放下手机抬眸望去,就看见大厅里似乎走来一个人影。
等走进了,映着台灯才看清他的面容,是沈明衿。
“我……”她开了个口,他就走近一分,“我……”
十几秒后,才能说完一整句话:“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你不回家吗?”
“不回家。”
“你妻子不生气吗?你在这里陪我。”
沈明衿握紧双手,“我没结婚。”
没结婚时什么意思?
宋清杳想,怎么会没结婚,自杀那天,漫天的烟火、各大媒体都在报道,他们是办了婚礼的。
她想起他们交往的时候经常吵架,很多时候都是沈明衿跟她吵,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跟她走近,就是因为那个男人跟她走近,吵的凶时,她会提分手。
是不是他们也吵架了?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诧异,也不震惊,“那,我要睡了。”
盖上被子,闭上双眼。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放在了侧身的桌面上。
紧跟着,她听到他非常轻、非常轻的一句,“新年快乐,杳杳。”
宋清杳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杳杳……
*
这一觉,宋清杳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大年初一。
去年的大年初一,她还在一边联系父亲的朋友借钱,一边看着自己疯癫的母亲。
今年父母都不在了,自己也住在医院里,要说惨真是挺惨的。
她想,就这么苟且偷生吧。
等身体好了以后,再想想该去哪里。
沈明衿一直陪着她,但两人不怎么说话。
基本上就是在同个房间,他坐着,她躺着,她吃饭,他也跟着吃饭,其余没有任何交流。
他似乎很害怕她碰尖锐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支笔,他都能死死盯着。
第七天,她能下地了。
但能走的地方也不多,就在房间里转悠,路走多点头会疼,而且身体也会疼,难受得很。
而听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沈明雅和司秦等人被拦在门外,喧闹声传进房内的时候,她还站在窗边给郁金香喷水。
“不是,我看看她,给她道个歉怎么了,哥们儿,这事咱做错咱得认。”
“对,你不知道闻靳这狗腿子早就看过那视频了,他猜到她是因为这件事才去找陈奚舟的,这龟孙子硬是一句没跟我们说,难怪那阵子他奇奇怪怪的……”
“哥,你让我们进去,我就想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我……”
话,还没说完,门就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