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三刀凉也算机警了,知道一行有三个女人,都没有单独上路,而是跟着一个商队在走。紫苏擅长与人打交道,一路上那商队也挺关照他们几人。
然而,那劫匪是有备而来,人数众多,埋伏在高处的人备有枪支,远远地便打死了好几人,然后又是骑着滇马冲散了商队的镖师,最终把所有人都绑了带走,货物也全部被马驼走。
三刀凉因反抗的时候杀死了两个劫匪,被一枪打伤了腿,若她是个男人,此刻应该是直接被灭口了。但因为她是女人,还会说夷话,就算以后跛脚也能生孩子,所以被当成了重要财产。
紫苏、小杜鹃是一个是中年女人,一个是少女,她们被分开带走。
男人们也被分成了几只队伍,扒光衣服挨了一顿毒打后,再用粗糙的麻绳绑起来拉向不同的方向去卖掉。
阿涅和石娃子是被隔壁村寨买下的,那里的白夷们思想更传统,他们甚至出钱专门去凉山里请来一位孀居的老妇人供养,只为村寨里有尊贵的黑骨头。
同样,他们对待买来的娃子,用的也是传统的对待方式。鞭打,只给最简单的食物,不允许进房屋睡觉,从早到晚地干活。
“……隔壁寨子来这边打冤家,这边的曲诺们更勇猛,反过来把他们村寨给洗劫了一番,抢走了马匹粮食,还有我们这些娃子……”
阿涅想起来也是庆幸,这个村寨的头人有汉根,不排斥和汉人打交道,思想比较开明,不像隔壁村寨的,崇尚传统等级制度,完全不把呷西和娃子当人看。
虽然在两个村寨都是当娃子,但阿涅和石娃子在这边能吃饱,有衣穿,还能和呷西们一起挤着睡在屋子里,能活个人样。
“我们在滇西老家的寨子里,虽然也有头人和勇士,有种地的和打猎的,地位虽然有所不同,但大家都是族人……”
阿涅掀开石娃子的衣服,展示他身上的伤疤,短短几个月,石娃子身上多了许多鞭伤留下的疤痕。
周立行最后问了梁承禄一句,“齐高杰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梁承禄不吭声。
周立行知道,肯定多少是有点关系的。
如果是这样,那梁承禄真的是毫无作用了,周立行抬手想给他一个痛快。
“小八爷手下留人!这个梁承禄,还是交给我们吧!”
许知武赶紧拦住,“我们有用,他跟胡一雁有勾结,胡一雁背后必定还有人。”
周立行目光灼灼,手指慢慢握紧,“死罪不可免。”
许知武点头,神色严肃,“放心,相信我。”
说完,他抬手开枪,将那之前动过手的两人当场打死,他的手下也死了一人,先报了这个仇再说。
【作者有话说】
50会理
◎铲烟苗◎
周立行隐约感受到林人梅的栽培之意。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既是答应了林人梅要为他做一件事,便一定会去做。
不过,他深知自己并不是林人梅的核心成员,于是留下后也谨言慎行,默默地听着,不敢发表意见。
“林参谋,你千万不能带队去。之前这里的县秘就是出城在外挨了冷枪,被打死了。”
“让我去,怕锤子,我多带点人,带枪!找个近便的地主家里,先把人给绑了,然后让他给我指认一处烟苗地,我铲了就走!”
那男人三十左右,名叫许知武,长得虎目宽颌,此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兵味重得很。
林人梅摇头,“这摆明了是圈套,去了必然被伏击。枪?你有,他们也有,不要冲动。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不是让你们轻易送死的。”
大家都知道,只要出了这高墙保护的县城,不走官道,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更何况,胡一雁绝对没安好心。
“最近从四川那边来了些人,住在胡一雁那里。我看那些人,行事风格颇有些像中统的。这次让我们去铲烟苗的局,怕不仅仅是胡一雁布的。”
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开口,颇有些忧虑。
林人梅点头,“中统也好,军统也罢,只能见招拆招了。西康是咱们军长最后的自留地,我们决无可能再退让。”
“其实我们只要出了城,必然就会有人来跟踪。不如趁此机会引蛇出洞,直接灭了他们。”
另一人思考片刻,提出建议。
“但现在大部分本地势力都是站在胡一雁那边的,他们的眼线多,怕是抓不完。胡一雁名义上是四川那边派过来任的县长,但凡他还在,都是后患无穷。”
周立行听着,玩笑一般地开口,“要不,我半夜摸黑去毙了胡一雁?”
众人一顿,纷纷摇起头来,甚至有人笑出了声。
林人梅也摇着头,耐心地解释,“立行,这不是杀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
“现在这个局面,是我们西南本地军队势力和老蒋的中央军势力的一种平衡。”
“老蒋染指西康之心不熄,死了胡一雁还有张一雁王一雁。死一个县长,会引来更多的人,比如打着调查旗号来的中统军统,反而是给了老蒋深入西康的理由。”
“在这个抗战的节骨眼上,我们不能轻易打破平衡。”
“江湖堂口一场生死场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军政争斗不是江湖意气之争,我们更需要全盘考虑如何处理问题。”
周立行有点理解林人梅所表达的意思,没再做声。
他想到了忠义堂那几个老辈子被自己逼得愁眉苦脸的样子。
不同的是,自己疯起来不要命的闹一场,24军和88军调停一番,忠义堂就能退股。
而这小小一个县城,却有如此多势力盘根错节纠缠,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要铲个烟苗都能如此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