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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8(第21页)

周立行喝下杯中酒,宛如饮下过往的岁月,他在心中轻声默念: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作者有话说】

88云南

◎完成夙愿◎

夜色渐晚,映山红和送周立行四人回了旅店,挥手作别之时,橙粉色的夕阳铺满天空,宛如春日开满山岭的索玛花。

暗夜之中星子明亮,待到日出之时,过往如云烟,冲破雾瘴之后,火红的太阳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在会理小憩几日,周立行带着杨珺秀几人去走访故地,曾经忠义堂分堂的地方已经辗转成了民居,多番打听之下,他们才知道林人梅已经于1947年病故,葬在西昌郊外。

他们从西昌过来,已经是错过了去上坟祭奠的机会。

周立行颇为惋惜,他当年和林人梅相处时日不长,却是在林人梅处学到了许多。黑老鸹教周立行武艺和江湖规矩,方结义给周立行提供了学枪学车学各类技能技艺的机会,林人梅却在短短的相处中,让周立行读了许多书,让他看到学到了怎么为人处世。

当初他只懂狠绝冲杀,不顾一切敢去开生死场,到了会理之后,看着林人梅和胡一烟的斗争,才明悟应该如何去扭转堂口。

当初周立行离开的时候,林人梅正值壮年,身体好的很。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神操劳,才能让林人梅短短几年便病故。

想到会理错综复杂的各类势力,想到林人梅小心谨慎却矢志不渝地禁烟,周立行只能默默惋惜。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卿,任谁豪情万丈,也抵不过命运的风浪。

“林人梅的家眷都在峨眉,我们两家交情不错,一直有帮扶照顾。”

刘愿平见周立行惆怅,出声安慰。

林人梅有三女一子,都由其夫人温惠清扶养。温惠清知书达礼,乐于助人,有“晒书”美名,街坊邻居愿意帮助她。

林人梅常年在外任职,和温惠清聚少离多,又是死于新中国成立前。邻里乡亲们都默契地不去提过往之事,对林家母子多为照顾,林家的孩子们都性格沉静爱读书,姐姐们陆续出嫁,林人梅的儿子林维燊已经成年,在峨眉一所学校里教书。

周立行点头,他们不再停留,沿着当初他从会理去昆明的路,往滇缅公路行去。

*

再入昆明,这座昔日繁华鼎盛的东方春城,在战乱变故后,正在缓缓恢复生机。

周立行等人刚到昆明,就听闻市中心广场上又要开公审大会。周围的群众们个个义愤填膺,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人都在同仇敌忾,人人脸上都带着恨意。

这般声势浩大,杨珺秀忍不住打听所为何事。

路人回答道,“之前万人公审大会,是抓住了当年杀害李公朴、闻一多两位先生的特务。今个这次,是抓住了一些逃到咱们云南来的黑心商人,咱们的志愿军战士们在朝鲜战场上拼命,他们这些狗日的杂种商人,竟然用伪劣商品残害咱们的战士!”

周立行听得眉头紧皱,身上的煞气都绽出来了。

他们在滇缅线上抢运抗战物资的时候,一样看到过许多只顾自身利益的商人,翻车之后才看到车厢里装的大部分是口红丝袜、钢笔钢琴,他是最憎恨这些发国难财的人。

轮椅上的刘愿平被煞气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扯着周立行,生怕他激动之下又犯病。

杨珺秀向那路人讨来手中的报纸,一目十行地看下去,也是惊诧得花容失色。

又拿了国家钱财不给志愿军发货紧急药品的,有用垃圾里的烂棉花充做卫生棉的,有把烂牛肉做成罐头充做军资的,有把发霉大米当好米,在腌菜里面加沙子的……甚至在汽车材料、铁锹、军鞋上都偷工减料的。

志愿军战士们一边要在冰天雪地立战斗,本来武器就不如美国先进,吃穿药品就难以送上前线,最终还要受到食物中毒、药品无效、器材感染的背刺。

那路人还在义愤填膺,“我云南多少子弟外出抗日,越走越远,因不想内战最后起义,从国民六十军整编成共产党五十军,全军都主动去了抗美援朝战场……那是我云南各族的孩儿啊,这些狗日的黑心肠烂心肺,竟是帮着外敌害咱们的子女,他们该死,都该死,全部该枪毙!”

周立行结果杨珺秀手中的报纸,轻飘飘的报纸显得沉甸甸的,字里行间都是志愿军们的性命,是跨过鸭绿江埋骨他乡的儿女们,是家中亲人肝肠寸断的相思。

“哎,外乡人,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我要亲眼看到这些杂碎死,才能出心里那口气……我们云南各界捐款捐物,大家都是拿着最好的东西往北边送,生怕自己的亲友孩儿们受苦……这些黑心商人当真是没有一点人性……我的三哥、小叔都随军出去多年,也不晓得还活着没,说不定就是被这些狗东西害了……”

周立行将报纸还给那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的路人,大家一致觉得可以远远去看一眼。

到了人山人海的广场,他们先去看了下布告。如同那路人所说,是昆明这边抓住了一些潜逃于此的商人,并罗列出查明的罪状。

周立行的目光从一个姓木的名字上滑过,心中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那是一个他从未认真去记过的名字,因为憎恶,因为鄙夷,因为不屑。

但那个名字,又如此鲜明,它曾经出现在邢五爷拿出的信件里,那封信被烧毁在黑夜中。

是他。

是那个周立行一直只闻其名,但阴差阳错从未见过面的茶商,王喜雀大半人生中的噩梦,一个他本应该去杀却始终错过的人……

心脏砰砰跳动,周立行隔着人山人海,看向台上那戴着罪牌的一群人里,凭借直接锁定一个黑胖的男人。

那男人灰头土脸,满脸死灰,闭着眼睛,似是在回忆他的一生。

台上主审的法官宣布了死刑,四周欢呼如潮水奔涌,人们恨不得用唾沫就可以淹死这些丧尽天良的罪人。

周立行也微微闭上眼睛,他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几拳一半,四周似在天旋地转,他的心神也在剧烈晃动。

他仿佛站在了重庆的那个商会会馆,隔着那墙壁,他曾经和木茶商也这般对峙过。模糊的青竹叶站在身边,缥缈的王喜雀站在对面,只有那关公像分毫毕现地垂眸凝视,似是发出一声叹息……

一串枪响,那些黑心的商人去见了阎王,若有地狱,他们还要继续受到惩处。

周立行被枪声震出幻觉,他感觉自己气血上涌,仿佛要冲破头颅,浑身的力气消失,他缓缓坐到地上,双手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继而似悲似喜地笑起来。

杨珺秀被吓了一跳,赶紧跟着蹲下,莲妹儿把刘愿平的轮椅推好,往人少的地方先撤开。

“立行,立行,还听得到我说话不?”杨珺秀试图掰开周立行的手,可惜她力气太小,根本掰不动,只得担心地抓着周立行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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