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武叔到厨下?讨了一碗酪浆,送到清操的房门口,“你若想有力气挨到他回来,多少也要
吃点?东西吧?”
清操乖乖饮了。
是夜,她躺在床上,对着黑暗发呆,耳畔响起了敲门声。
她执蜡走到门边,看着窗棂上的黑影,问了一声:“谁。”
“清操……”那声音乍听来很像孝瓘,清操心内一提,细辨之下?,却又速速跌落——
“是……河间王?”
黑影动了动,似在点?头,“是我。”
清操有些?害怕,不知他这?么晚来此何意,毕竟鲜卑素有收继的恶俗……
“天色已晚,大王有事,明早再说吧。”
“我自知唐突……但我实在很担心你……”
清操在门内没有接话。
探曲坊
“刚刚郑使君拜访广宁王,恰巧我也在二兄府上。使君跟我们说了你的境况,希望我们能劝劝你……”
他顿了顿,又道,“自我在东馆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这么多年从未变过。我知道你对四弟的感情,所以始终站在暗处,不愿给你压力。而今,逝者已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近乎哀求——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这般低三下四地求过人……
“殿下……”清操轻声回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孝琬轻嗤,“你仔细想想,当初元女既去?,孝瓘何尝不是心如死灰?恰恰是你将他拉出深渊,重获新生。现在,你焉知我不能令你回心转意呢?”
“若没有猗猗与他的绝笔,他是走?不出来的。他们都?背弃了那段感情,选择了其他的路,从有情至无情,他才得以出离苦海。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机缘,我们是被死亡分?开的,想来也可因死亡而重聚。”
“郑清操!”孝琬使劲拍了拍门,“你别犯傻!谁知道泉下有没有幽冥?有没有无间?万一此去?便是万事?成空呢?你见不到他,无论生死,你都?见不到他了,那该怎么办?”
门内的身?影矮了下去?,低回呜咽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
“对……对不起……”孝琬抚着门框,“我……只?是怕你做傻事?……你可以不选择我,但我必须知道……你如何才能不做傻事??”
清操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一夜,清操睡得很熟,熟到她几次欲醒,又被周公拉回梦乡。
待她终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辆牛车之上?。
牛车沿水徐行,春日少雨,河水清浅,波光粼粼。
“阿叔!”她探身?对着窗外骑行的郑武叔说,“是你在酪浆里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