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生中最耻辱的时刻为孝瓘亲证,自是此生不复相见。
对孝瓘来说,何?尝不是他最羞耻的时刻?
然而,文?襄太后在他心中,是母亲,是从小把他养大的人,尽管她?的心都?在三兄身?上,但只要母亲抱抱他,甚至同他讲句话,他都?会满心欢喜。
所以除却羞耻,他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孝瓘双手接过护身?符,珍藏入蹀躞带中,然后用近乎央求的口吻道:“陈娘子……让我远远地看一眼家家便好。”
阿巫并不知前情,便应允了。
她?带孝瓘和清操来到寮舍之外,自己先进去,过一会儿又出来招呼他们进去。
寮舍内不大,内外室间隔着屏风。
他透过屏风的缝隙,瞧见太后正倚着床榻,跟正礼说话。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她?轻声地念,便似童年时,她?给孝瓘和孝琬念过的一般无二。
孝瓘只觉得喉咙发紧,他愈是想勉力遏住,便愈是抑制不住。
最终,他掩袖咳出了声。
熟悉的声音也随之停住。
她?的目光望向屏风上的人影,过了许久,才道:“尘尘混入,刹刹圆融,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我很?好,不必挂怀。”
孝瓘在屏风之后,俯身?叩首,三拜之后,拉着清操出了舍门。
阿巫跟着他们出来,将他们重新送至山门。
临别之际,孝瓘忍不住问?阿巫,“陈娘子可?知那?日河间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巫支支吾吾道:“就是陛下派赫连辅玄来请佛牙,不想大王存在府库中的幡槊被他们瞧见了……陛下就以涉嫌谋反之名,把大王关进了大理寺。”
她?故意隐去了文?襄画像之事?,继续道,“陛下亲来牢中审讯,令人用倒鞭抽打大王。大王唤‘阿叔’求饶,谁料陛下不认;大王亮出自己正嫡的身?份,陛下就折断了大王的双腿……”
孝瓘听她?讲完,心中只觉更加难过。
阿巫最后道:“妾身?有个?不情之请,看在手足情谊上,还请殿下向陛下提一提继嗣之事?……”
“这是自然。”孝瓘点了点头。
“不知何?日可?得陛下的诏书?”阿巫又问?。
孝瓘没有回答,只是僵涩一笑。
阿巫不甘地咬咬嘴唇,拳头也攥得紧紧的。
刚上马车,清操便焦急地问?孝瓘:“你真的要跟陛下提正礼嗣爵之事?吗?”
孝瓘叹了口气,“提是肯定要提的,但现?在不合时宜。这件事?没有累及正礼,已是大幸,我想等陛下心平气和了,再行其事?。”
清操断然摇了摇头。
“孝瓘,你难道还不明白太上皇帝诏改太祖和高祖庙号的用意吗?”
孝瓘的眉心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