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时绾眠听到身旁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她转过头,看见苏芊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苏芊鲜少有失态的时候,往日里温婉贤淑,母仪天下,此刻却脆弱如风,看得时绾眠心疼不已。
时绾眠连忙从袖中取出丝帕,轻轻替苏芊拭去泪水,柔声安慰道:“嫂嫂莫哭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帮你把人绑回来!”
苏芊接过丝帕,强忍着泪水,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嫂嫂只是心疼陛下。”
她语气平静,却更显悲凉。
她知道,她已无法像从前那般,依赖于夫婿的陪伴。
这些年过去,他早已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夫婿,更是这天下的君王。
“有时候,嫂嫂好羡慕眠眠。”苏芊轻叹一声,望着庭院中摇曳的梨花。
虽然京城中无数恶语相向,越传越过分,可平心而论,哪位女子又不羡慕淮乐公主那般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她喜欢时可以随时要,不喜欢时可以随时丢弃,来去自由。
然而,这看似自由的生活,背后又有多少辛酸与无奈?
那些加诸于眠眠身上的骂名,随便一条,便足以让寻常女子万劫不复,纵然清白如雪,也难逃自尽的悲惨结局。
她起身,轻盈地走向凉亭中央,拿起一旁精致的面具,戴上。
“嫂嫂,这是游牧草原上有名的祈福舞,愿嫂嫂日后都能开开心心。”
轻快的声音,随着舞姿,在亭中回荡。
时绾眠舞姿轻盈,如同草原上的风,自由奔放。
苏芊感到心中一暖,这些年来,只有时绾眠如同亲妹妹般,待她好。
亭中少女翩翩起舞,时间流逝,苏芊突然愣住。
她自然也是京城中知名的优秀才女,对于舞姿更是敏感。
虽然不甚了解游牧民族的舞风,但时绾眠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一幅画
尤其是时绾眠起舞时,初时下蹲的动作,竟然与她记忆中一幅画卷上的女子如出一辙!
那幅画中,最左侧的女子,正是这个动作!
如果不是印象深刻,她绝不可能注意到如此细微之处。
说到那幅画,苏芊的回忆飘回从前。
及笄之年,她嫁给了时言玉,成为太子妃,也算得上是一路陪着时言玉走过很多风风雨雨的人。
那时他温润如玉,彬彬有礼。
然而,好景不长,不知从何时起,时言玉性情大变。
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变得古怪且难以捉摸。
他的书房,成了禁地,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只有一次,苏芊送汤药过去时,无意间瞥见他正凝视着墙上的一幅画,眼神痴迷而空洞,如同着了魔一般。
那幅画背对着她,她看不清画中内容,只觉得心中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