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禹琛抱着一摞文书正要走出去,正撞见玄色锦袍上金线暗绣的瑞兽纹。
抬头瞬间,他握着书卷的指节骤然。
日光落在谢子卓斜飞的眉峰上,将那双锐利的双眼映得波光潋滟,与数月前客栈里狼狈解下玉佩抵账的落魄公子判若两人。
“柳编修。”谢子卓含笑颔,腰间羊脂玉坠随着动作轻晃,“数月不见,别来无恙?”
他刻意压低的声线里藏着几分调侃,惊起檐下白鸽扑棱棱乱飞。
柳禹琛喉间紧,匆忙将文书拢在怀中躬身行礼。
“睿王殿下安好。”他垂眸避开对方探究的目光,余光瞥见谢子卓靴面上未拭净的泥点,想来是刚从宫墙深处匆匆赶来。
“无需如此拘谨。”谢子卓抬手虚扶,袖口龙纹若隐若现,“那日若非柳兄援手,本王怕是要在青州客栈留下笑柄。”
他忽然凑近,雪松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听说柳兄在翰林院……不太顺遂?”
柳禹琛握文书的手微微颤抖。
窗外槐树沙沙作响,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揉碎在斑驳树影里。
那日客栈初见,他不过见一英气少郎被掌柜刁难,随手垫付了银两,却不想竟与当朝睿王结下缘分。
此刻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倒像是早已看透他被同僚排挤、空有才华无处施展的困窘。
“能得殿下挂念,是臣的福气。”他垂眸浅笑,露出右侧酒窝。
“只是不知殿下今日亲临,所为何事?”
廊下阴影爬上谢子卓棱角分明的下颌,将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衬得愈深邃。
“西南战事吃紧,本王奉旨讨逆。”谢子卓忽然抬手,指尖点在柳禹琛怀中文书封皮上。
“柳兄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愿随本王走一趟?”
风突然停了,连廊下铜铃都不再作响。
柳禹琛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得耳膜生疼。
翰林院的冷板凳,明枪暗箭的排挤……战场虽险,却不失为他翻身的好机会。
可他眼前忽然浮现出苏瑶晨起梳妆时的模样,他二人新婚燕尔,此去尚不知归期。
若他离开之际,落霞公主再次刁难,可如何是好?
“臣……”喉间涩,他抬眼望向谢子卓,却见对方倚着廊柱,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扳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柳禹琛深吸一口气,后颈沁出的薄汗顺着脊骨滑入衣领。
眼前这位睿王看似随意倚着朱漆廊柱,可方才寥寥数语,便将他在翰林院的困窘处境、乃至后院纷争都摸得透透的。
对方眸中流转的笑意,竟比御史台那些老狐狸的目光还要灼人。
“承蒙殿下看重,臣愿效犬马之劳。”他再次躬身,月白长衫下的脊背绷得笔直。
“只是臣新娶贱内,实在放心不下……”话音未落,喉间便泛起苦涩。
落霞公主派侍卫强请苏瑶入公主府一事,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若他此刻远行,归期未定,苏瑶怕是劫数难逃。
谢子卓抬手打断他的话,指尖把玩着腰间玉佩,青玉坠子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理应如此。柳夫人的安置,柳编修可有打算?需不需要本王出面?”
槐树影在青砖地上摇曳,柳禹琛捏紧掌心。
岳父在云州任知县,原本父女团聚是美谈,可如今西南战事吃紧,沿途匪患横行,怎能让苏瑶涉险?
他忽地想起临安城的姐姐柳清漪,虽然现在的临安知县李轩对他敌意很重,会蓄意针对范府。
但姐姐素有谋略,李轩占不到便宜,况且有昔日情谊在,姐姐一定欢迎苏瑶的到来。
一念至此,他坦然自己的想法。
“臣斗胆恳请殿下相助。”他直视谢子卓的眼睛,目光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临安范府是微臣姐姐夫家……”
“这有何难!”谢子卓朗笑出声,惊得檐下春燕扑棱棱乱飞。
他抬手重重拍在柳禹琛肩头,玄色锦袍上的金线瑞兽几乎要扫到对方脸颊。
“本王拨一队精锐随行,定将柳夫人平安送到!”
柳禹琛心下大定:“谢殿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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