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气消弭。
一骑乘着高头大马,披甲覆面的提刀身影,于此驻足,默默望了两眼,眸子里划过复杂:
“黄修文黄七郎,就是在这种地方栽了跟头的?”
他叫黄禅,是江阴府三十六行——药行的庶出子,既不是长房嫡系,也不是其他几支嫡系。
今年二十五岁,打十七岁就入了江阴府兵,为了争个出头的机会。
用了足足八年时间,才在前不久荣升了‘百夫将’,统领一百府兵,终于风光了一把,扬眉吐气。
哪怕回家,也终于能挺直了腰杆,上桌吃饭。
但。
这些东西,他这个好弟弟,黄老爷子的唯一嫡孙,却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了。
而且,他还能冠以‘修’的辈分,上了族谱,叫黄禅心底是羡慕的紧。
大家大行,家大业大,规矩也多。
男的出身嫡系,便能冠‘辈’,而若是庶出,那就草草两个字,也不必上什么族谱,待遇悬殊的很。
黄禅心里头清楚。
自己哪怕成了百夫将,在药行里,也是不够格的。
他们这一辈,长房大子早夭,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嫡孙子,未来药行的一切,都将要过继在七郎手里。
除非,他成了‘练气大家’,有资格自己开上一支,上族谱,进宗祠,才能和他这位好弟弟,争一争位份。
若不然,都是天方夜谭。
以往黄禅心里便多有愤懑,但奈何,人家就是生得好,这能有什么法子?
黄七郎叼着金汤勺出生,打落地那一刻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武道的苦。
他有个屁的艰难?府内哪个听了药行的名,不得给他让道、让路!
点头哈腰笑着称一声‘黄七公子’!
所以今年之前,黄禅从来没盼过黄七郎哪天没了,然后自己争一争家中的‘基业’,因为他自己晓得没戏。
可。
年关夜。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自个儿还好奇,这浪荡纨绔子又跑哪里作妖去了的时候。
一则从安宁县传来的消息,却是叫他从未起过的心思,彻底燃了起来。
黄七郎,死了!
不管他是死在了浑天贼、黑市销金窟的悬赏。
还是因为过节间隙,被那酒行的赵久,段沉舟的徒弟季修偷摸阴死,于他而言,是非对错,早已没那么重要了。
黄老爷子知晓自己亲孙子没了,气得一天一夜没合上眼。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着这件事的‘宗册’,待到将安宁县的一切来龙去脉,都弄清楚后。
当着过年节的时段,舍了一张老脸,便马不停蹄的,就去请了有些交情的‘府尊’,下了一道诏令!
而黄禅原本只是吃着饭。
但听到黄七郎已死
原本未曾肖想过的心思,直接彻底爆燃,主动请缨,便要替老爷子分忧解难。
黄老爷子说了。
他家七郎失踪前,与县尊赵久、那个安宁县的段沉舟弟子,有着颇多过节。
浑天贼、黑市的账,他之后会查。
但现在,他只想要将这两个之前与他好孙子有过节的,全都扒一层皮!
酒行的赵久,是酒行大老爷的亲小儿子,不能直接拿捏、打杀了去。
黄老爷子便请‘府尊’以失职之罪,直接摘了他的县尊帽子,发配回了府内。
眼下,正在县衙里,被在府衙当差的玉石行蔡家公子督办呢。
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