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干什么不好,要吸毒,丢光了我的脸……”他的父亲拿着铁棒不停地击打他的双腿,“打断了腿就不会跑去偷du糖了。”
另个高大男孩压着他上了楼,推进了一个房间,“爸,若不是你宠坏他,他能有今天。”
父亲默不作声,搓着手,又拿起铁棍往背上打,打到血都出来了才停下来,随即用铁链把他捆住,然后锁在房间。女孩正恰好在门外看到了父亲暴打哥哥的画面,女孩吓得颤抖不已,好像亲眼目睹拷打犯人,尽管多次哥哥向她发出求救的眼神,她也无动于衷,不知是怕是恨。
母亲坐在楼下也听到了铁棍往儿子身上打的声音,但她只咬着手指,在客厅踱来踱去。“别走来走去,晃得眼睛疼。”父亲手持铁棍从楼上下来,铁棍上还沾着血腥味。
“送去戒毒所吧。”高大男子低着头铿锵有力地说。
母亲着急起来了,手心开始冒汗,“老大,你弟弟还小吃不了这苦。”
“妈,从小你都惯坏他,他跟妹妹打架,你总是……哎”他想到妹妹的伤疤又不说话了。女孩在楼梯口偷听到了所有,又听到了楼上发出的零碎声响,应是拼命挣脱锁链未已的声音。
父亲思考许久做出了一个决定,“让他去戒毒所吧。”母亲万般不肯,开始哭闹,与其争执。
父亲打砸桌子,“你懂个屁,听老子的就行。”母亲立马软下来,或许这就是农村妇女无法挣脱的枷锁,这辈子都听丈夫儿子的话。
这一刻,客厅里鸦雀无声,仿佛时间被冻结,只有老式摆钟按时在整时发出“砰”地声音,暗黄的灯光打在每个人愁苦不堪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便像枯黄的草稿纸。
客厅角落的电话响了,母亲起身接了电话,只听得电话那头稚嫩的女音,“我怀孕了,怎么办!”吓得母亲电话掉在地上,电话那头一直透来哭泣声,时续时断。
“小微说怀孕了。”母亲大气不敢喘,轻轻地说。父亲面目狰狞,起身往楼上走,楼上传来了惨烈地打骂声和哭喊声。
女孩躲进房间不敢出声,抱着画板颤抖不已。
我有所念人,
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
结在深深肠。
——白居易
大门口一直传来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树上的鸟儿,鸟儿抖动着翅膀像个有着起床气的小孩,又发出不悦地“嘶嘶”叫声。不巧,这叫声闹醒了睡意正浓的龙眼树老爷爷,龙眼树老爷爷很气愤有人打扰他的清晨美梦,愤怒地抖动身体,瞬间一地黄金。
金黄金黄的叶子铺满整个地面仿佛置身于金色花海当中,老黄狗不知在哪踩了一地的泥,金黄的地面被它印上几个灰色脚印,可几个脚印莫名与花海很契合,是灰色脚印给枯燥的秋叶增添了色彩。
屋内的主人是位上了年纪的独居大爷,大爷也被门外的吵闹声给整醒了,他慢慢地起身,拉开了窗帘,阳光懒洋洋地射进了屋内,大爷伸手去触摸阳光露出了暖暖的笑容,老黄狗在床边摇着尾巴,脏脏的爪子往地板不停地蹭。
大爷对它无奈地摇了摇头,“整天瞎跑。”大爷带上老花镜,拿起拐杖往嘈杂的大门慢步走去。
“你好,老大爷,我们是古村落保护组织的工作人员,可以让我们进来一下吗?”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年轻姑娘露出了标准的职业笑,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另一边的看起来是比较老成的大叔,他的眼睛很深邃又带着点琥珀色,透过他的眼睛好像能看到一条又深又长的轨道。
“大爷呀,我们就进来跟您聊聊天。”大叔俏皮地笑着。大爷看着大叔十分亲切,想起了自己远方的儿子,便给他开了门。
大叔随即对后面开着车的其他工作人员说,“你们开车先出去别的地方溜达,老人家喜欢安静,不许打扰了这份清静。”大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被他的细心和沉稳所吸引。大爷坐在老龙眼树下的一张摇椅前,喝了口茶润润喉咙,“你们是来劝我迁居的吧。”
“大爷,您真聪明,我知道您在乎的不是那点钱,您对房子产生了感情,是吗?”大叔温和地笑了笑,撑着脸看着大爷微小的动作。“老房子承载了很多故事,很多回忆,很多……”大爷深深地叹了口气。“您是为您的儿子和女儿守护着这块土地吧,您有什么回忆可以与我说一说吗?”大叔用期许的眼光看着大爷。
大爷一开始有点惊讶,后来他也明白这是谈判技巧,“我当初年轻,犯了不少混事,吸食白粉,未婚先孕,一而三再而三地伤害家人伤害她,儿子和女儿也怨恨我。”
年轻姑娘眉头一皱,为大爷感到悲伤,“那您后悔吗?”
大爷静默,看着老黄狗在树下追着在地上跑来跑去的鸟儿,开始回忆起当初母亲曾日日夜夜的躲在门外哭,回忆起母亲每天早晨在门前喂老黄狗和小黄狗的欢快动作。
破碎的记忆慢慢拼接起来,记忆里有悲伤、争吵、失望、遗憾、期盼。他闭上了双眼,好像看到了父亲、母亲、哥哥、妹妹、姐姐、儿子、女儿还有她在对他微笑,可他一睁眼就只有两个陌生人。
“大爷,您将屋子交给上面,上面会将您的家族记忆一代一代传下去,您大可放心。”大叔尽可能委婉地讲道。
“我希望这个房子的记忆全部消除,留下的只有思念,便不会再有悲伤。”大爷站了起来,弓着背往前走,“老黄,我们走吧,为大家做贡献。”
年轻姑娘兴奋极了,拉着大叔的手,“大爷真是个好人,其他老人都很难讲话。”大叔望着大爷远去的落寞的背影,他仿佛从这背影看到了他的一生,毒吸食人之魂,带走了人儿的希望和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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