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萨尔特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十分得体地微笑说:“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我知道。因为他从不摘下面具,更不会像你这样对我微笑。”
“……诶?”
“算了,就当是一场误会好了。”艾蒂克再次凝视萨尔特,坦率地说,“你是至今为止第二个引起我好感的男人,我会记住你的名字,萨尔特?德?美第奇。希望你也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艾蒂克。”
在萨尔特困惑的目光中,她昂首阔步,带著一如既往的高傲表情离开了他们。
回到贵族套房,克雷蒙德和纳纳各怀心事,彼此都不愿交谈,唯一迫切想说话的萨尔特,却又完全没人搭理,因此三人之间的气氛非常严肃,连带地使周围的贵族们也变得无趣起来。
没多久,走廊上传来铃声,提醒大家午夜十二点快要到了,降温的气氛随即被再次炒热。玛丽王後腆著肚子,在几位花枝招展的贵妇搀扶下走进房间,满脸幸福地等待大家为她读倒计时。
纳纳不愿应付那些贵族小姐,也无法在玛丽开口之前跟她说话,便识时务地退到一旁,顺手从侍仆的托盘里拿起一杯茶。
才刚喝了一口,她就差点喷出来。
因为,在房间的一扇边门处,她居然见到了鲁克!天哪,这是怎麽回事?她心想,他怎麽会在这里?还打扮成了贵族的样子?
直到看见他身旁的一位贵妇,她才稍微镇定了一点。想起他曾经说过,王宫中有一些没落贵族也加入了革命的队伍,也许正是因为这位贵妇,他才得以出现在这种上流的场所吧。
想到这里,她走近克雷蒙德,悄声问道:“那边那个灰头发、大眼睛、有点矮胖的夫人是谁?”
克雷蒙德顺著她的视线望去,很快回答说:“布雷卡娜伯爵夫人,她曾经是路易十五的情妇杜巴瑞夫人的挚友,在玛丽和杜巴瑞暗中较劲时期,她是唯一一个支持杜巴瑞的人。现在玛丽当上了王後,杜巴瑞被赶出王宫,她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既然如此,王後陛下为什麽还要邀请她来参加生日晚宴?”
“那恐怕是因为王後碍於她显赫的财势,再加上还欠了她不少赌资,所以才不得不邀请她吧。”
“哦,原来是这样。”纳纳再次抬头,向鲁克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他也正看著她,眼神像是在传达什麽。
怎麽回事?纳纳摸著扑通扑通加速跳动的心脏,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时,十二点的锺声敲响了,贵族们开始高声欢呼著倒计时:“十、九、八……”
玛丽王後兴奋地笑起来,一边抚摸浑圆的肚子,一边向远处腼腆站立的路易十六招手。
“七、六、五……”
侍仆们把一只精致的小蛋糕抬到玛丽王後面前,她的女伴们争先恐後为她点蜡烛,鲁克这时也悄悄走上去,趁著混乱在蛋糕里塞了某样东西,而後迅速退到角落。
“四、三……”
看见鲁克嘴角的冷笑,纳纳惊恐地瞪大眼睛,丢下茶杯,使出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奋力冲了上去。
“二……”
玛丽王後微笑著凑向蛋糕,摆出吹蜡烛的预备动作。
“一……”
“快躲开!”
最後一秒锺,纳纳扑向玛丽,抱著她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几乎在同时,生日蛋糕从桌子上跌下,坠落的中途突然爆裂开来,把桌子一侧炸出一个焦黑的窟窿。
“啊啊啊啊!”
玛丽周围的贵族顿时吓得四散而逃,人潮拼命向外推挤,惶恐的惊叫声和呻吟声此起彼伏。在纳纳怀中的玛丽伸出纤弱的手,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混乱中,有人踩到了纳纳的裙子,也有人把酒打翻在她头上,甚至还有人从她的背上跨过去。她想跳起来逃到安全的地方,但一想到玛丽肚子中的孩子,又觉得无法丢下她不管,只好忍耐著趴在她身上,等候保护王室的禁卫军到来。
“纳纳!”克雷蒙德和萨尔特推开人群,想要接近她,却在中途被卫兵拦截。
“安静!谁也不准动!”禁卫军上尉大吼一声,站出来主持大局。目光犀利地扫了一眼房间,他很快下达命令:把玛丽王後和路易十六送到寝宫休息,其余的人一律不准离开房间,他要一个一个检查到底是谁把炸药带进王宫来的。
惊呆的贵族们立刻七嘴八舌地抗议起来:
“别说笑了,我可是王後身边最可信的德波尼纳克伯爵夫人,连我也要受到怀疑吗?”
“我可不想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要是想审讯我就去请求行政大臣批准,否则别想碰我一根寒毛!”
“禁卫军没有权力扣留我们,要检查也该先从下等人检查起!”
“上尉,我是王後陛下最仰仗的部下,如果敢对我说一句怀疑的言辞,你明天就可以不用来王宫了!”
面对贵族们一张张不可一世的嘴脸,禁卫军上尉倍感压力,冷汗直冒。一方面出於对本职工作的尊重,他无法随意放走有谋杀王室成员嫌疑的凶手,而另一方面,他又没有勇气冒犯这些法国上层的大权贵,以至於挣扎良久都无法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有个冰冷的女性声音穿透喧闹吵杂的舆论声,在迷雾中为他指明了方向。
“凶手就是她!”
众人突然安静下来,表情各异地寻找声音的源头。
只见美丽的西班牙贵族艾蒂克伯爵小姐表情森然,缓缓走到房间中央,指著地上的纳纳冷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