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也听汤姆说了要去排练的事,走去跟珍妮道别。直到叫的车已经停到了步行街口,方才依依不舍地从店里出来。
上车后,汤姆坐前排,柏然和丹尼尔在后排。
丹尼尔看上去有些异常,一个动作保持不到两秒就要换一下,在柏然旁边片刻不停,时不时笑一下,又别扭地偏过头。
柏然微微蹙了蹙眉:“你没事吧?”
丹尼尔把头转过来,眼神闪烁着亢奋:“我?我没有啊!我能有什么……”
“好吧。”
柏然点点头,并不多问,拆开新买的cd的盒子,默默低头翻看着歌词本。
丹尼尔似乎还不太老实,但柏然没去管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自和谢桑榆他们分开的那一刻,柏然就总能记起今天早上那番对话。
明明最先表白的是自己,最常说“喜欢”和“爱”的也是自己;可谢桑榆似乎只会当下开心一阵,之后还是很没安全感。
柏然没有谢桑榆敏感,他也不明白谢桑榆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相信他的承诺,为什么总做最坏的假设。
或许这种畏惧和消极也是谢桑榆的一部分,柏然一直在尝试包容这一点。可慢慢的,似乎柏然自己也受了影响,开始探究起谢桑榆的不安,又一点一点被这种不安吸进去。
柏然不知道要怎样改变谢桑榆,他也不太想尝试改变他。比起改变对方,改变自己要容易得多。
也许是文化背景和表达习惯的原因?柏然想,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表达得太多太满,在谢桑榆耳中听起来才会少了点分量?
所以柏然才挑了华语情歌cd,想看看在谢桑榆所熟悉的语境里,爱人们会怎样妥帖地、坚实地表达爱情。
他上次看华语读物……大概还是小学的时候,有关一只猫的长篇童话。
“哎哎,”丹尼尔实在忍得难耐,蹭到柏然身边:“你有没有觉得,南部人和西部人确实不一样?”
“嗯?”柏然敷衍了一声,仍旧低着头。
“珍妮就很不一样,我在加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你也没见过吧?”
“嗯。”
“她真的很可爱,像……小天使一样。”
柏然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定定望着身侧丹尼尔的眼睛。
“你……”柏然的眼睛稍稍眯了眯:“有留她联系方式吗?”
丹尼尔立刻摇头:“没有,怎么了?”
柏然眼珠子转了半圈,不再盯着丹尼尔的眼睛,无声吸气、摇头:“没事,大概是我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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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笨拙与勇气
sidec在新奥尔良的工作室很大,装修精美;得知同步乐队要过来借用,还提前叫了清洁服务。
柏然他们到的时候,正巧遇上清洁人员拖着两个大垃圾袋离开。排练室里,谢桑榆、辛西娅和萨曼莎都在了,正在摸索着开显示器、连接音响。
丹尼尔还在介意辛西娅的事,见到她时,破天荒地没打招呼,张了张嘴就把头扭开。
毕竟已经相识很久,辛西娅第一眼就猜到了丹尼尔在别扭什么,缓步走过去,微笑着低声哄他。
谢桑榆看到了柏然手里的纸袋,朝他抬了抬眉毛,问:“买到什么好东西了?”
柏然脑海里还是那些耐人寻味的歌词,闻言登时脸颊一热,立刻把袋子抱进怀里,手紧紧捏着开口处,低着头不说话。
谢桑榆是用英语问的,大家都知道问了什么,也都看到了柏然应激似的反应。
排练室里短暂地安静了半秒,又在柏然和谢桑榆看出端倪之前恢复正常。几人继续做着各自的事,尝试伪装出和方才一样平和自然的气氛。
柏然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的想法,却也不想谢桑榆误会,喉结上下滚了滚,用中文说:“晚上回去再告诉你。”
谢桑榆没再多问,抿着嘴点了点头。
这次的排练没什么难度,都是之前练过的。原本这版《aschote》的编曲就没有用progra,大家对照着视频记记谱,用排练室里的设备配合几遍,练熟了就可以。
不过或许是不熟悉场地的原因,排练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原本预计一两个小时结束的排练,硬是排了整个下午。
sidec的排练室在地上三层,夕阳穿过窗外橡树浓密的枝叶,透过排练室细窄的窗户,洒下小片金色的圆形光斑。
汤姆将这些场景悉数收进镜头,等排练结束后,第一时间给萨曼莎发了消息报备。
收乐器时,柏然给谢桑榆使了好几次眼色,手底的动作缓慢且异常精细。谢桑榆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动作也慢了些。两人关好排练室的门,跟在队伍最末的位置顺着楼梯往下走。
“怎么了?”谢桑榆小声问,这次用了中文。
柏然清了清嗓子,更小声地问:“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谢桑榆摇头:“没什么安排,大概会在酒店休息,等到凌晨去彩排。问这个干什么?”
柏然没回答,只是点点头:“那我晚上去你房间找你,可以吗?”
柏然没什么给人准备惊喜的经验,自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对方就不会知道。完全没想到那些故意隐藏的表现,全都成了暴露无遗的线索。
谢桑榆脑筋一转就明白了七八分,点头笑笑:“好,我在房间等你。”
柏然仍旧毫无察觉,自以为计划顺利,笑眼弯弯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