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个头,他要再来你把他骂走。”
老徐嘿嘿笑,低声问雷明:“我说你不打电话也不寄信,每天等着谁给你寄?”
“没等谁。”
“不是小罗护士?”老徐揣着袖子,“小黄结婚给了我喜糖,说你在外地没去喝喜酒,还说你心情不太好,我以为你和小罗护士吵架了呢,这都多长时间了,吵个架还没完了?”
雷明掏钱付账:“你不懂。”
“我什么不懂,我懂的多了,你跟老李家走得近,长眼睛的人都猜你们关系好,他们不好意思问我好意思,你要真甩了小罗护士给老李家当女婿,我劝你当心。”
“别废话,找钱。”
老徐从盒子里找出零钱给他。雷明拿着花生回宿舍,屋子里灯光明亮。
他脱掉外套坐下,几个月以来的长途奔波,宵衣旰食都有了结果,可是最重要的结果远没有到来。他顶着压力去讨骂,去计算和辩论,去做不擅长的事,只是为了证明他擅长的事能给新川带来价值,而那些未被验证的销量数据却成了可能被引爆的炸弹。
他忽然后悔急着去表现自己,就像一只争着出头的鸟逃不过被瞄准的命运。而比后悔更痛苦的是孤独和等待——反复琢磨的自信和自省、越俎代庖的苦闷和辛酸、面对结果的期待和恐惧,都无人可诉,无路可诉。
他闭上眼睛,任由酒精无形乱窜。他像背着重壳的乌龟,爬得缓慢而艰难。
罗慧。
罗慧。
他想起抽屉里堆着的未曾寄出的信件,扛不住情绪的翻滚折磨,在脑海里把她的号码碾过一遍又一遍。
然而他到底忍住打扰她的冲动,只拨给清峰。
清峰的声音很快响起。
雷明皱眉:“你那怎么那么吵。”
“嗯,我们在外面,有事?”
雷明问:“你们?”
“我和罗慧在一块。”陈清峰说,“我们刚看完电影,准备去吃饭。”
雷明睁眼,起身,手扶着桌子又松开。
“你要跟她讲几句吗?”
“……”
耳边短暂地安静了会儿,很快,罗慧的声音传来:“喂?”
“……”
“喂?”
雷明没有说话,罗慧也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