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拆掉辅助轮,拧松固定后车轮的螺丝,再把后轮轴承往后敲了敲。等到调整好松紧度,重又进行固定和安装。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链条上涂的油弄脏了他的手。
“洗洗吧。”罗慧去井边给他按水。
“这车没一处地方是好的,为什么还不换?”
“我有买新的,上下班骑。”罗慧说,“这辆只是在家和镇上往返用,停在那没人偷,风吹日晒也不心疼。”
雷明停下搓手的动作。
罗慧说:“肥皂在那。”
雷明:“用洗衣粉吧。”
罗慧便拿掉包装袋上的竹夹子,给他倒了点。
水声继续,雷明也继续:“平时忙吗?”
“还好,习惯了。”
“家里呢?”
罗慧简单说:“也还好,就是我爸闲不住,脚受了伤,不过不太严重。”
“罗慧。”
“嗯?”
她的平静让雷明无法平静:“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吧……”罗慧笑,她的笑容可以掩盖她的不开心,这些不开心她可以跟其他任何人说,唯独不能跟他说,“我听清峰哥提过好多次,你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那你呢,你是今时更好,还是往日?”
“当然是……”罗慧往旁边退了半步,因为雷明忽然握住了摇水的杆子。
他冲净手上的泡沫,声音和井水一样冰凉:“你可以不回答,但不要骗我。”
要说骗,最会骗人的是时间。熟悉的渐行渐远,安稳的逐步生变。罗慧没有让雷明问住,走过去给自己摇水:“没有往日就没有今时,说不上哪个更好。”
天太热了,她洗完手和脸,抹了抹抬起头:“今天谢谢你。”
她语气豁达,反客为主:“我现在记性变差了,走到半路才想起忘了拿,伞是放在地上还是椅子上?”
“椅子。”雷明看她,“知道忘了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清娟会帮我带的。”她冲他笑,“你们吃得开心吗?”
一时间,雷明不知是阳光刺眼还是她的笑容刺眼。
那些再见她的惊喜与不见她的落寞,那些对她情绪的探究,以及对林汉川的敌意,眼下都无所遁形:“不开心,我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罗慧用手背擦掉下巴上的水滴,轻轻哦了声。
金凤站在门口叫她:“慧慧!面好了。”
罗慧看着雷明,他的目光还是那样直白坦荡,可事实上,他的心已经像被云盖住的烈日,变得灰暗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