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无间道呢?”刁哥把手?里的?湿纸巾直接摔进了便池,又顺手?冲了个干净。
祝棉见状厉声说了句:“我是来醒酒的?,你开水冲厕所的?动静怎么解释?咱俩一块上厕所?”
刁哥不以为然:“就?说你吐里面了,很难吗?”他斜睨了祝棉一眼,语气略带醋意,“一惊一乍的?,才认识人家多久,一口?一个嘉姐,指不定人家这?名字都?是假的?,你倒好,啧啧,你对我倒是……。”
后?头的?话,刁哥没说,他也不想说,他一大老爷们儿不稀得说那些矫情娇柔的?,可有些话吧,似乎他不说祝棉一辈子都?不会懂。
“刁萌萌,你不会喜欢我吧。”这?是祝棉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喊了刁哥全名,刁哥个子高,长得也不是一副善茬模样,偏就?一名字走?的?是卡哇伊路线,别说人家喊起来会觉得生疏又奇怪,刁哥自己个儿都?不喜欢自己这?名,打小写名字的?时候就?不爱写全名,直接写个“刁明”,宁愿被?人说没文化刁哥也不愿意让人说他少女?心。
也想过改名,可人家亲爹说了,这?名字可是入了族谱的?,刁家人要?改名字可没那么容易,得回山东老家祭祖,族里的?长辈纷纷点头同意,盖章签字,才能再改名字。
刁哥说那也行啊。
刁哥亲爹又说了,行是行,可就?算刁哥要?改名字,也得按着规矩改,他们这?一辈,是草字头的?,让刁哥自己先去选选,这?草字打头的?还有什么好字儿,刁花花?刁莉莉?刁莲莲?
刁哥说蓬字儿好啊,飞蓬元帅,蓬莱仙岛,一听就?很仙气。
刁哥亲爹又说,那也改不了,因为你二?大爷老年?痴呆了,签不了字,也盖不了章。
刁哥豁然开朗,他爹就?是不想让他改,行吧,身份证上写着就?写着,日常他不让人叫他真名不就?完了?说实话,就?刁哥这?体格和作态,也没什么人敢叫,祝棉算是近几年?的?第一个,许久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刁哥有些不习惯,一时间竟忘了祝棉问了他什么?
“是不是啊?”祝棉自问自答,“不是?是?是不是?”
刁哥怼了一下祝棉的?肩头,又兄弟般的?拍了拍祝棉的?后?脖颈:“做梦呢矮子,我能看上你?”
祝棉和刁哥在卫生间待不到五分钟就?十分默契地一前一后?出来了,刁哥走?前头,祝棉走?后?头,刁哥腿长,一步跨出老远,祝棉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提醒他。
刁哥也是上道的?,一回头又搂上祝棉往金瑶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说:“孩子醉得不行了。”
金瑶低头正在捞鸭肠,听到刁哥的?声儿抬头看了一眼,又问:“我刚听到了冲水的?声音。”
刁哥歪着头笑:“孩子喝醉了,非要?把头伸进厕所下水口?继续喝,我拦了半天才拦住,这?不是给她展示一下,那是厕所,不是啤酒杯。”
祝棉听了已经在心里头骂娘了,可又不好发作,只故意歪扭了一下身子,一脚踩在了刁哥帆布鞋上,脚跟狠狠发力,还扭了两下,痛得刁哥龇牙咧嘴,忙是把她扶在座位上,自己贴着宋戈坐下,开了罐新的?啤酒,举杯道:“我替她喝。”
金瑶倒腾完碗里的?鸭肠,也十分配合地端起手里的啤酒,反问:“以什么身份呢?”
刁哥堆笑:“我是她高中同学,她应该是和你们说过的?。”
“你喜欢她?”金瑶这?话一问出口?,宋戈就?朝着她使眼色,未免太直接了一些。
“那不至于。”刁哥倒是接得顺溜,像是经常被?问这?句话似的?。
金瑶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祝棉,木板凳坐起来并不舒服,祝棉要?找依靠的?地方,只能背贴着墙,她的?头垂得很低,下巴都?快贴到锁骨了,刘海儿湿哒哒的?贴着额头,一声不吭。
“刁家人婚配,很讲究,你父母……应该不会允许你找外?家人吧。”
刁哥下意识地拇指一动,捏得手?里的?啤酒罐一声脆响,他眼皮子往下耷拉了一下,又忽而抬起来:“丁小姐把我查得很透彻啊。”
“我不姓丁。”金瑶实话实说,反正这?二?楼也没别的?客人,串菜的?阿姨都?结完工钱下班了,里里外?外?就?他们四个人,她有什么不敢说的??
“果然是假名字。”刁哥一副长吁短叹的?样子。
“祝棉也没喝醉吧。”金瑶低头看了一眼祝棉。
刁哥身板忽而挺得笔直,他略带僵硬地起身,两只手?腕拖着祝棉的?胳膊肘想要?把她抱起来,谁晓得祝棉自己个儿站起身来,神态清醒地看着金瑶:“嘉姐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金瑶又说:“我名字里也不带嘉字。”
从头到尾,金瑶的?名字都?是假的?,还真被?刁哥说对了。
祝棉脸色挺不自然的?,她直楞楞地坐回木板凳,只是不敢像之前一样挨着金瑶,贴着金瑶了,她只敢和金瑶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乖巧得像是刚上学堂的?小学生,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瑶示意宋戈把火锅里的?牛肉丸子给她捞出来,她一边看着宋戈用漏勺给她抓丸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怪就?怪,你们不该在卫生间里养绿萝。”
但凡有植物的?地方,就?有金瑶的?耳朵。
“刁萌萌,”金瑶看着刁哥直接点了他的?大名,“我记得你的?名字,十几年?前,你二?大爷掌家,家中新诞男丁他特?意从山东步行来苍山贡上过你们家新的?族谱,那个男丁,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