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爸妈,多多益善”,这样的许愿方式金瑶二十年前也见过,金瑶下意识地看向宋戈,却发现宋戈也刚好回头看着她,两人对视一眼?,却不尴尬,金瑶笑了笑:“你们普通人许愿,都是这么贪心的吗?”
宋戈没接话茬,只?问?:“你?累吗?要?不我?来背?”
金瑶还没吭声,前头小玲扭头来了句:“得了吧,你?背不好,金小姐是个?厉害的人,之前看不出来啊。”
山路本就不好背人,尤其是走这未开?发的野路,四周是比肩的灌木,脚下是堆叠了数年乃是十数年的腐叶,海南蛇是很多的,特别是现在的傍晚时分,小玲一直拿着根细竹棍子敲着地面,所谓“打草惊蛇”,就是如此,林子里开?路必备。
天色暗了,本来他们出来得就迟,一进林子就觉得冷飕飕,热带的阔叶可以生?得比人还大,一片叶子就足以遮出一片阴凉,太阳一落,原本就没什么光的密林里顿时昏暗得不见五指。
小玲还在往前走,宋戈问?了一句:“夜路好走吗?”
小玲很有底气:“放心,我?都来多少回了,夜路怕什么?”
宋戈不说话了,他之前参加社团的时候,社团里的学长说过,爬山最忌走夜路,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还是个?小白,这么多年,一直把这句话奉为神明,碰到个?观念不同的,宋戈只?回头看着金瑶:“你?呢?能?走夜路吗?”
金瑶把快从?背上滑下去的祝棉往上提了提,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反问?:“宋戈?我??山里?夜路?”
“当我?没说。”宋戈摆手,可才走了两步,他的速度就明显放慢了,和前头小玲的距离看着看着远了起来,慢慢地竟是和金瑶并排走了。
行至一坡地,坡度挺陡,两人并排必不能?过,金瑶示意宋戈先爬上去,宋戈却没懂。
“宋戈?”金瑶喊了他一声。
宋戈茫然回头,却站在坡下迈不出脚,他牙关紧咬,手攥成拳,姿态极其的不自然,小玲已经爬了上去,她站在坡上看着下头的宋戈,喊:“上不上来啊?你?们要?去的那个?什么旧鹿场的宿舍,还有好远呢。”
宋戈低头,手心已经是汗濡了一大片了,他用力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擦干了汗,继续往上爬。
金瑶就在后面看着他,宋戈爬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朝着金瑶伸手,说:“你?先把祝棉送上来。”
小玲也跟着说:“是啊,这坡可不比之前的小坡,陡得很,再?厉害的骡子也得歇啊,你?别背着人上来,俩人都给摔了,我?这趟可没给你?们买保险的。”
“不用。”金瑶搂紧了背上的祝棉,一抬脚,两步直接走到了宋戈旁边,没错,她是用走的,不是爬的,明明大家都穿着一个?牌子的登山鞋,可金瑶的鞋底像是长了吸盘一样,爬山下坡如履平地。
“走吧。”金瑶回头看了一眼?祝棉,这小姑娘睡得还挺香,呼吸沉沉,都快打呼噜了。
其实金瑶可以继续给祝棉续一口气让她自己走的,可她竟有些舍不得,祝棉信她,黏她,喜欢她,当时在长沙,金瑶只?说自己有件事需要?祝棉帮忙,祝棉连事儿是什么都没问?,就屁颠屁颠地答应了。
后来金瑶问?她,如果这件事需要?祝棉付出莫大的代价呢?
祝棉只?点?头说:“为了瑶姐,什么都行。”虽然知道祝棉之所以对金瑶如此亲近,是因她只?是一截祝知纹的鹿角,她就是为金瑶而生?的,可金瑶还是觉得她就是个?活生?生?的孩子。
早些年,金瑶也曾照顾过一个?孩子。
那还是在长白的时候,金瑶看着她被孵出来,又明知她是昆仑不能?容的混交兽替其遮掩,三?百年的时光,她替这个?孩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洗去身上混交兽的味道,那孩子也很黏她,每年过年来拜年的时候总是喜欢抱着金瑶的膝盖喊她作“大美人娘娘”,有人纠正这孩子,说应该喊“山神娘娘”,这孩子眨巴眼?,十分真挚的说:“可是山神娘娘很美啊。”
瞧瞧,金瑶就是喜欢这种?诚实的小娃娃,喜欢到给了这小娃娃自己贴身的山神铃,如果当年她是带着山神铃上昆仑找玄女的话,也不至于被困在昆仑冰玉里三?年后又被贬了。
金瑶是不后悔的,对于她来说,后悔是一种?最无用的情绪,它既不能?帮你?翻盘,也不能?让你?心安。
金瑶又看着背上的祝棉,用祝棉去换祝知纹,金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可她没有选择。
“金瑶。”宋戈忽而低着头,他是用气声说话,听着很虚,“我?不能?再?走下去了。”
宋戈抬头,满头大汗:“夜路,我?走不了,山里。”
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怎么了?”金瑶问?。
我跟我妈姓,那牌子是我爸留……
“之前有人来学校,假冒他的叔叔要替他办退学。”
“谁假冒?”
“不知?道啊,当时那三个人一个拽着宋戈的手,两个扛着宋戈的脚直接往车上送,宋戈四肢都被?缚住了,根本使不上力气。”
这是梁霄之前闲聊时和金瑶说的,金瑶当时就记下了,还?吩咐辛承去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戈这样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色,是得罪了人?还?是单纯是运气不好?可要绑架也得看家境吧,相比起宋戈,梁霄似乎更值得被?绑架。
不过辛承最近一直在忙碌鲲眼的事儿,这件陈年老事就被?暂时搁置了,而且那些人就像是昙花一现,绑了一次宋戈,摄像头都没拍到就消失了,其中细节,宋戈也很少说,更是无从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