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蔷薇,当初宋为谦最喜欢的花,也是他最喜欢送给她的花。
他说:“黄蔷薇,据说这是拥有活力?的玫瑰,被送之人会拥有超凡的力?量与勇气,可以战胜一切困难与挑战。所以我希望姐姐也能?像它一样勇敢坚强!”
时过境迁,现在这束代表勇敢坚强的花轮到她送出去了。
宋予初在墓地待到天黑。再次回到医院时,却被告知宋德已被送到抢救室里抢救。
她赶到抢救室门口时,一眼便看到坐在铁椅上的连之倾时,她佝偻的身?子,双手抱着头。那一刻,宋予初说不?出什么滋味。
轻脚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听到动静的连之倾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宋予初之后,所有坚强在那一刻轰然倒塌。抬手抱住宋予初,强忍低声?哭泣。
宋予初不?太会安慰人,这么多见过去了,与父母之间?早已有一层隔阂。这层隔阂令她想出能?想到的安慰话?语,却迟迟道不?出口。
最后,她抬起手臂,在空中倏忽停住,犹豫半响,落在掌心轻抚安慰。
宋德的病情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同行之人都因伤势过重而不?治身?亡,不?用想作为同行的宋德会是如何。
从抢救室里出来时已是晚上十点。许是心里有事,宋德并不?愿意继续沉睡,在护士安顿好离开后,他便睁开眼。
病房灯光昏暗,只有落地窗外悬在半空的夜光透射进?来。
连之倾去热水间?打热水,宋予初扯了张椅子坐在落地窗前,手机早已关机丢在沙发那充电,无事可做,只能?干坐在那发呆。
“阿……初。”
一道有气无力?的沙哑声?从面前传来。
宋予初抬起眼睑,那双平淡无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场重病早已经折下男人最强硬的腰肢,那傲然挺拔的胸膛变得?佝偻。他口带着氧气罩,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只能?蠕动唇瓣轻声?呼唤。
“医生说了,你现在好好休息,要是没?什么事就躺着。”宋予初顿了一秒,“有事也躺着闭嘴。”
她知道宋德想说什么,但这个坎就算连之倾已然给她劝导,但她还是过不?去。
宋予初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腿上,细细摩挲指腹。像是以此来看抗拒他的要求。
“那是……一个孩子……”
“那我呢?”宋予初仍未抬头,平静问,“我不?是吗?我当初也是九岁被你丢出去,这些年你管过我吗?他现在是孩子,我当初就不?是孩子了吗?还是说你就因为他是男孩,就如此厚此薄彼吗?”
当初她被宋德送出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一个人处理寄住家庭的关系、一个人处理自己?的糟心情、一个人处理人际交往。
可最后得?到什么?得?到的是他们一味的偏见与欺凌。而那时的她,只能?硬生生憋在心里无处发泄!
宋德沉默好一会,眼睛没?再看她,浑浊的双眼盯着天花板,道:“算是……我亏欠你的。”
“对不?起。”
就这么平平淡淡一句“对不?起”,她等了十四年。她不?知道宋德是出于什么心态与她道歉,但那一刻,这一句“对不?起”犹如千丈重铁落在她肩膀。
沉重到难以呼吸。心里腹诽的好些话,在这一刻咽在喉间?难以言表。
在抢救室门口,连之倾与她说了很多,有一半都是为宋德解释。他的重男轻女思?想是从祖辈那传下来的,这个宋予初是知道的。
宋予初出生那会,就不?讨爷爷喜欢,甚至连父亲这边亲戚都不?太喜欢她。
只不?过后来她出国读书,不?太常回来之后便也少了联系。就算他们提起,宋予初也能?做到不?予理会这些。
连之倾也是这时推门而进?,宋予初带着椅子挪到一旁,坐在椅子上头抵着落地窗看着楼下。
耳边时常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宋予初只是默默听着没说话。就连连之倾替自己?答应会将?那孩子带回来时,她也是沉默不予以回答。
没?再听到她的拒绝,宋德显然是开心的。
宋予初不?太搞得?懂连之倾到底怎么想,自己?丈夫出轨生子,她还想着去收养情人的儿子。
不?过,总归不?是自己?养,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是不?喜欢孩子的,也不?可能?接受。
翌日一早,医生特意来嘱咐了宋德的身?体状况,这个话?题没?有避着宋德,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这主要也是他自己?要求的。
宋予初扮演一位旁观者,听完这些也没?什么想法。没?待一会就被连之倾催促去美国将?那孩子接回来。宋予初本是不?太乐意,最后烦得?没?辙只能?订好飞机票出发去美国。
飞了将?近十四个小时,宋予初已经全身?疲惫,本想休息,但又顾及宋德那身?子骨能?不?能?撑到她接人回去。
到达美国纽约机场,按着宋德给的地址打车去了一个名叫温得?斯堡的地方。
这是类似一个庄园的地方,位置不?算太偏。宋予初坐在车内望着周遭犹如荒野的地方,真怀疑宋德是不?是给错位置想把她卖了。
到达目的地,宋予初双手抱臂朝门口走去,木门大敞开,拱桥似的木门上挂着大木牌,上面赫然刻画着——
ng。
宋予初微蹙盯着几秒,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庄园内,一条由鹅卵石铺满的路道两旁,皆是风行草偃,春意盎然。
四周太过寂静,静得?都怀疑这里是被人遗弃荒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