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延神色未有起伏,唯有耳廓微微泛红。
那日两人不欢而散后,剩下满桌的菜,好在雪燕、清秋没舍得浪费,收进了后厨,留给了晚上守院门的家丁,待他们后半夜困饿时,填填肚子。
他算是抢了守夜家丁的食粮,说出来多少有些跌份。
齐司延不愿细说,含糊带过:“总之那日我尝了阿音的手艺,也应允了阿音,没有白尝。”
“阿音手艺很好,”他把话题的重点拉了回来:“就是不知这顿饭的代价我是否付得起。”
江元音嗔了他一眼,“都说了只是为了庆祝一切顺利,尘埃落定,侯爷不想吃便算了,我下回也不做了。”
她不再强求地松开他,兀自落座。
齐司延沉了沉脸,随即望着她,不满道:“阿音对我,未免欠缺了些耐心。”
每回好话说不到三两句,他若不应了她,她反而说上气话了。
这“夫君”才唤了一句,就不唤了?
江元音抬眸看他,笑吟吟地问:“那侯爷吃不吃呢?”
齐司延认命地叹了口气,在她身侧落座,自己搭好台阶下了:“阿音厨艺精湛,为夫自不会错过一饱口福的机会。”
她不唤“夫君”,他可以自称“为夫”。
江元音笑笑,如上次一般一一为其介绍餐桌上的菜。
她每介绍一道,他便尝一口,再认真点评,一顿饭两人吃得其乐融融。
待吃得差不多了,两人停了筷,江元音方才询问他入宫请奏和离的情况。
齐司延简要的复述了一遍。
在李彦成答应他的主动请缨后,他才开口提议,让李彦成先不要透露其已恩准他和江元音和离之事。
他将打着送江元音南下寻医散心的幌子,暗地探查许昌安贪污库银一事,免得惊扰许清。
隐瞒的确是怕惊扰许清,但不仅仅是怕其知晓他要去查其嫡三子贪污库银一事,而是为了让江元音安全离开汴京。
他明面上是去抚州查案,暗地里再和江元音去岚州安家。
因为已经“和离”,届时他再只身一人回到汴京,李彦成也不会过问江元音的行踪。
齐司延沉声道:“明日我们便启程南下。”
江元音颔首,犹豫了下,还是出声问道:“侯爷,当真舍得?”
便是他父母早逝,这侯府当是存储着他父母过往,以及他同父母相处的回忆的地方吧。
齐司延轻“嗯”了声,试图消散她心中的愧疚,温声道:“父亲、母亲当在我的心中、脑海,而不该在一座府邸里。”
他这话几分宽慰,几分真心,“这侯府是父亲、母亲大胜胡人归来后,受封赏赐的,若要按待的时间,其实父亲、母亲也甚少待在侯府。”
“何况我又不是不回侯府了。”
江元音心底一片温热,动容看他。
齐司延不忘抓住这个机会,讨要承诺:“阿音若是觉得亏欠了我,余生可要待我好些,不要负我。”
“我如何待侯爷不好了?”江元音不服地瞟了眼餐桌,“我为侯爷熬药、缝制香囊、下厨做菜,还待侯爷不好?”
齐司延眼神幽怨,理直气壮道:“……可你对我没有耐心。”
江元音认真求教道:“那要如何才算是对侯爷有耐心?”
“比如……”齐司延清了清嗓子,“下回试着多唤两声‘夫君’?”
江元音反应过来,从善如流地回应道:“好的,夫君。”
齐司延唇角微扬,眼角眉梢都透着满足。
说完了正事,江元音没忘记曲休退下时求助的眼神,继续发力道:“若不是曲休,我还不知夫君如此珍视我的心意,夫君得多谢曲休。”
“……好。”
两人腻歪了一阵,齐司延去了书房。
他要启程南下,汴京内有很多事要部署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