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是长房的女儿,大夫人日常与三夫人常别苗头,细一想,可不是,就三夫人那个人怎么可能藏得住话。
整个殷家,也只有老太爷是被提前通过气的。
如此看来,真怪不得莳娘姐姐。
云娘叹息:“婚姻之事,本来就由不得我们。
她们想岔了。”
殷莳与这些姐妹们相处了这些年,有点感情,但也没太深的感情。
有云娘一个能相信她,便很欣慰。
其他爱如何如何,她说:“我反正问心无愧。”
云娘道:“我去与她们说。
唉,她们也就是一时想不通,待想通就明白了。”
殷莳原本想说“没那个必要,随缘”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有必要。
越是封闭地方、认知有限的人,越容易偏激执拗。
尤其小姑娘们正在青春期,一辈子没见过几个男的,忽然遇到沈缇这么个人间菁英,容貌、学识都是掐尖的,以后怕是再也遇不到的人物。
万一哪个小姑娘对他一见钟情,本来因为差距太大也死了心的,忽然这姻缘被殷莳给抢了去,想岔了做出激烈的行为也未可知。
人对强过自己很多的人往往反而不会生出嫉妒。
譬如沈缇若订下什么京城贵女,名门闺秀。
再怎么暗恋他,顶多也就暗处掉几滴眼泪,擦干了还是要带笑祝福的。
可我够不着的人,不能订下一个跟我一样甚至不如我的人!
那就要疯了。
被“不如我的人”
超越,远远地超越,真的会把人逼得走火入魔。
这是人性常见,也不稀奇。
殷莳和沈缇的婚事订下来,约定好是明年二月里便送亲过去。
那时候河道化冰,也能走船了,走一两个月到京城,正好在春日里成亲。
殷莳那个要留在家中“三年改命”
的事,也能圆满。
为这个,当沈夫人询问她何时可以发嫁的时候,首座大和尚无比庄严地告诉沈夫人:“过了正旦即可,与常人守孝是一样的。”
正常为父母守孝是三年,实际上民间都是二十五个月。
也就是说守满第三年的第一个月,就算是“三年”
了。
大和尚的意思是,殷莳这个“三年”
也可以这么算。
到明年只要出了正月,这三年就算满了,可以嫁人了。
快点嫁出去吧,你师父我就能释了因果,睡踏实觉了。
但现在才是五月,到明年二月还有近十个月的时间。
万一哪个小姑娘激进了,搞什么下药、推池塘、坏名节那一套话本子里的手段就太糟心了。
殷莳不想这十个月待嫁时间在小心翼翼的防备里度过。
她到了舌尖上的“没那个必要”
转了一转,又咽了回去,反而长长地叹了一声。
云娘果然侧目:“姐姐因何叹气?”
有了那么好的亲事,不该开心吗?
殷莳忧愁地说:“云娘,沈缇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来我们家挑媳妇,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云娘顿了顿,说:“那不是因为姑姑……”
殷莳打断她:“别天真,姑姑再怎样,怎能做得了沈家的主?这样一个探花郎儿子,搁着你是当爹娘的,愿意他去乡下地方娶个媳妇?”
云娘便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大家子,殷莳瞅着,凡是她熟悉点的这几个,谁也没遗传到殷老太爷的心眼子。
但也好,这样好糊弄。
“你不晓得。”
殷莳别过脸去,袖子半遮面,“姑姑与我说了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