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缇面孔朝上,望着黑漆漆的帐顶,答应了她:“好。”
他知道她的面孔冲着他,她正在看着她。
他不敢侧过头或者侧过身去。
那样的话,两个人太近了。
他还记得刚才那一瞬口干舌燥的感觉。
君子不欺暗室,此正是暗室。
他当初和她击掌为誓,给出了承诺,就该兑现誓言。
沈缇闭眼眼睛:“睡吧。”
“嗯。”
殷莳也翻身躺好。
但过了片刻,她又开口了。
“冯洛仪那孩子,”
她说,“她身经大变,心里一定是有创伤的。
这种创伤要很缓慢,真的被人爱着呵护着才有可能治愈。
你对她耐心些。”
沈缇应道:“好。”
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准备入睡。
但殷莳没有闭上眼睛,她望着帐顶。
今天早上,冯洛仪给她敬茶,她本来是准备了几句安慰勉励的话要跟她说的。
最后为什么没说呢。
因为那小姑娘抬起头,那双眸子深处,幽幽的……都是怨啊。
过了许久,沈缇问:“你怎么还不闭眼?”
你偷看我干什么。
殷莳闭上眼:“闭了。”
“睡吧。”
“嗯。”
第57章
同一个夜晚,东路跨院里的冯洛仪等来的却是失望:“他不来了?”
他怎么就不来了呢?昨夜,明明……她还记得他在她耳边温柔说的话,为她拭去眼泪,将她拥在怀里。
一次又一次,两个人像是要融为一体。
怎地今晚,他就不来了?
“我问了,长川也不晓得。”
照香把一个匣子放在榻几上,“但说翰林买了东西给姨娘。
姨娘看看。”
“姨娘”
这个称呼今天一天听了好些次了,但直到了天黑,依然没有听习惯。
每次入耳,都有一种难言的不适感。
如果沦落到别的什么人家,给别的什么人做妾为婢,可能也就认了,不会了。
可偏偏这里是沈家,那个人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她的,都归了别人。
每听到一次旁人称呼她“姨娘”
,便生生剜一次心。
照香把匣子推到冯洛仪面前:“姨娘快看看,是什么?”
冯洛仪依言打开了匣子,解开里层包裹的绸缎,入眼的是一只白玉镯。
雕作双股绞缠,纤秀雅致,莹润美丽。
十分适合她。
照香赞叹,扶起她的手腕,帮她戴上。
纤细又白皙的手腕配上皎洁白玉镯,相应生辉,灯光下实在好看。
照香趁机软语道:“你瞧,他虽过不来,可心里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