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开一卷胶带粘在油画的画框上,像是在犯罪现场拉封条一样,从左到右,贴了一道。
然后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动作随意,完全没有任何规律。
油画实在太高了,不过旁边就摆了梯子,温以安将梯子架起来,踩着梯子爬到高处,继续贴。
他的身姿格外灵敏。不需要任何帮扶,也能自由行动。
弥羊看呆了,他不明白温警官是在做什么,而且他靠画靠得那么近,弥羊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秦非小声道:“别紧张,它们应该还在沉睡。”
博物馆内的气氛阴冷,但是不见任何波动。
无论是他们推门进来的时候,还是在大厅里走动,去二楼搜寻的时候,都是如此。
秦非姑且可以推定,这些怪物们并没有留意到入侵他们巢穴的人类。
只要他们不去破坏挂画和展示台,怪物就不会苏醒。
温以安一个人贴好了一幅画,用掉了一整卷超厚的黄胶带。
画里的女鬼像是被胶带做成的牢笼缠住了,那半张吓人的侧脸也显得莫名可怜起来。
回头看看身后干看热闹不动手的两人,温以安皱了下眉头。
他的目光锁定了弥羊,一点也不客气地吩咐他:“来帮忙。”
然后对秦非道:“那边有椅子,别站着。”
弥羊:???
区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稍微收敛一点好吗喂!?
虽然在心里吐槽,可是羊妈妈不是那种计较的人,有人帮忙,温以安贴画的进度更快了。
箱子里好几大卷胶带,刚好把四幅画封了个七七八八。
温队长退后一步,弥羊悄悄用余光瞄他。
其实温以安人长得完全不如其名,他有一张看起来颇为冷峻的脸。
眉眼狭长,无论说话做事总是神色淡淡,从来都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见任何情绪起伏。让人完全摸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与秦非清澈柔和的浅色眼眸不同,温以安的瞳色很深,直视他眼睛的时候,就像在凝视着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仿佛一不留神之间就会被吸入其中,挣脱不得。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一看就难相处的人。
在面对秦非时,就像是完全变了副模样似的,通身上下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像是一块棱角锋利的冰凌,化成了水。
弥羊正在出神,就看见温以安低头在指箱子里翻翻找找,最后摸出来一把裁纸刀。
要开始了。
弥羊吞咽了一下,眼都不眨地盯着温以安的动作。
刀尖被推出塑料外壳。
下一秒,看上去一点也不锋利的刀片落在油画表面。
咔啦。
咔啦。
蕴含着破坏力的声音响起,激得弥羊耳道内浮出阵阵刺痛。
诡异的博物馆,可怕的女鬼,巴掌大的裁纸刀,就像儿童上手工课用的道具。
如此割裂的画面,却莫名蕴含着森冷的恐怖气息。
不远处,秦非坐在墙边的连排椅上休息,神色轻松的注视着这个方向。
弥羊恍然察觉到,无论是在副本中还是回到现实以后,小秦始终没有发生一点改变。
温以安还在切割着油画。
他下手非常狠,而且完全不给自己留什么后路,除了第一刀尝试性的动作割在了油画画布上,从第二刀开始,刀刀对准画面中怪物的脸。
鬼怪脸上出现十字形的刀痕。
交错的痕迹,仿佛真正被切割在了肉上,内里泛出浓深的褐红色来。
画面上女鬼的身形剧烈颤动起来。
“动了!!”弥羊忍不住出声。
油画上那张侧脸缓缓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