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生眼角红了。
芮钰眼中闪过看不懂的情绪,但现在她可以什麽都不用顾及,疑惑的话可以脱口而出,“喜欢我什麽呢?”
“其实……早就该意识到了才对,”何元生忽而这麽说,他笑了笑,“或许是背你下山的时候,可能是你醒来看向我的第一眼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再後来离开莲花村,不舍得将你丢下,不忍心拒绝你的所有。”
“还有你的嘴硬心软,初遇华月,你是不是就知道了她是逃出来的?你看她局促不安会故意让她做这做那,会刻意凶巴巴地转移她注意力;还有你坚定地站在我身边,在曹府的时候,其实我心中同样忐忑,是你……”
“是你给我加持了勇气,继续下去。”
“仔细想想,按照我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应该被你暗中保护了好多次了吧?华月的妹妹那几人是你救的丶一路上老道设下的埋伏,我还以为真的是运气好,後来发现早有踪迹……”
“还有後来的小望丶柳娘……”
“你救了很多很多人,”何元生的眼里有山川河流,他竟然低声说了句莫名的话,“不要怕。钰儿,不要怕,我也救过很多人的命,以後我们还能帮助更多的人……”
芮钰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图,她视线放空了,忽然说:“我会下地狱。”
“我跟你一起。”他当即道。
她想收回自己的手,但他握得太紧了,“我活不久。”她身体损伤太严重。
“你忘了麽,我是大夫,”何元生弯了唇角,“我很厉害,可以治好你。你按我说的珍惜身体不动武不剧烈动作,好好喝药……”他叭啦叭啦又没完。
芮钰听着头大,强烈反抗反问:“那我要是偏不听呢!”
何元生住了嘴,甚是头疼地拧了下眉,最後不放弃争取:“好好喝药还是要丶要的吧……”看她脸色变了变,忙道:“蜜饯!我给你准备超级超级好吃的甜蜜饯!”
“……行吧。”芮钰别开脸,想到什麽,眯着眼,不高兴瞅他:“那以後给亲了?”
话说开,何元生眼睛微亮,弯腰屏住了呼吸,用行动回答。唇瓣轻轻落在她脸颊,从上往下至唇角,再小心翼翼捧着珠宝似的,含住唇珠。
半晌分开,面红耳赤,何元生深吸口气,不再敢看怕克制不住自己,将她狠狠抱进怀里。声音哑了道:“真好,真好。”
真好,你没离开;真好,你没把我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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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兰收到书信开始尖叫,曹大夫人同样喜上眉梢,乐意接受元生的这份拜托,作为芮钰的娘家送她出嫁。
王阿嬷心情复杂,谁让公子喜欢,将夫人留下的聘礼一应准备齐全,忙得脚不沾地,开始收拾新家,在镇上装扮小两口新房。她心里乐开花,想得美好,成了家,何家後继有人,她也能帮着带,热热闹闹。
谁知,成亲流程刚走完,翌日清早,两人齐齐不见了,留下一封书信:
游山玩水,归期不定;
勿忧,勿念。
最抓狂的莫属贺兰兰,她疯狂喊叫,“又把我丢下啊啊啊!”华月倒是早就料到了,没什麽意外,前一天,芮钰找到了她,问她要不要一起,沉默半晌,她拒绝了。
她知道钰儿是怕她无处可去,可是天下之大,她也想要去闯一闯,看看外面的世界。
贺兰兰手舞足蹈,曹邦乜了她一眼,说了句实话,嘀咕:“人家小夫妻度蜜月,你去当什麽电灯泡。”
果不其然挨了瞪,眼看着要拌嘴起来,华月在旁边看了会,抿唇笑了,最後悄悄溜出去。
看着远处大好河山,条条大路,不知他们会往哪个方向走,华月心中却长长舒了口气,这样也好。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那就默默祈祷,希望她好,往後的路,她要自己走了。
人这一生,遗憾难免,分别亦然,能相遇丶相伴,已是恩赐。
……
山高路远,还愿相逢;
过往从前,得幸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