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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梅给左莹莹发了条消息,跟她说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往娃娃机里投了两个币,熟悉的音乐声跟灯光,乌梅按下按钮,握上把手。
一次次脱爪,乌梅继续投币,盒子里游戏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怎麽这麽轴,这台爪松,不会换一台吗?”
乌梅突然松开操控的把手,转身看去,相似的卫衣跟身型,让她有些恍惚。
七年前,那人叼着烟,粗哑的烟嗓说着同样嫌弃的话,拿出钱包,让她换币,她来大展身手。
当时,公交车上,乌梅痛到极致弯着腰背,终于被背吉他的那人察觉,乌梅身体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心底隐隐有猜测,在对方逼问的眼神下,终于隐晦地说自己可能是要来大姨妈。
谁知那人直接拽起她下了车,拉着她朝商场走去,二楼超市门口把她按在儿童游乐区板凳上,让她等着。
注意到工作人员频频看来的目光,乌梅面色尴尬地站起身,走了出去,靠着墙,微弓着身子,等着。
许久,那人提着满满一袋子东西,朝她走了过来,见她贴墙站不直的模样,脸色愈发难看,拉着她直接去了顶楼。
乌梅至今都记得,当初嘉源商城已见颓势,顶楼几千平空间被切分了几大块,健身馆,游戏厅,各种乐器售卖店铺,晚上灯光已经灭了大半。
那人拖着她去了一间空荡荡但亮着灯光的隔间店铺,乐器堆满角落,挪出了一片空地,架子鼓声嘈杂,三五人围坐在一起,纷纷朝她看来,一脸戏谑。
那人把一包东西塞给她,指了指卫生间,乌梅脸一红,点点头,刚进去,就听到门外一阵笑声跟逼问声,那人烟嗓太独特了,乌梅分辨着,但声音仿佛被压低了,她还是没听清那人的回复。
乌梅出了洗手间,正犹豫怎麽告别,那人却不由分说递给她一杯水,让她去找位置坐着等她,如果嫌吵,就出去逛逛。
乌梅接过,纸杯套了好几层,传到指尖只留温热,她闻到了浓郁的姜糖味,心一热,忙点头,去到门口位置坐下。
那人仿佛放了心,朝其他人走去。
乌梅猜想出她们可能是一支乐队,那人是吉他手,但谁知其中一人接过那人的吉他,那人直接朝那架电子琴走去,很快,几人开始交谈,然後一段段和谐的音乐响起。
乌梅看着那人手指灵活的在琴键上舞动,目光透着一丝歆羡,定定看着,忍不住沉溺其中。
不知谁的调笑,所有人目光突然朝乌梅看去,那人也看了过来,然後扭头笑骂了几句。
乌梅听着,脸烧了起来,起身放下纸杯,小声说出去看看,见那人点头,乌梅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大厅,又有什麽可玩的呢,乌梅沿着过道,寻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看到一家游戏厅,门口摆着几台娃娃机,隔着玻璃门,柜台上小姑娘打着瞌睡。
乌梅摸了摸裤兜,还有几个硬币,她凑近娃娃机,打量着哪个最好看。
她想送给那人。
她真的很感激对方。
可能实在是她没天分,别说看好的那只稍微精致一点的沙皮狗了,其它的她也没抓到。
一次次去买币,都不敢算花了多少钱。
“怎麽这麽轴,这台机器爪子一看就调过了,不会换一台吗?”
背後突然响起那人粗哑的烟嗓,乌梅心一颤,一下松了操控杆,猛地回头,见那人叼着烟,擡脚朝自己走来,站到自己身前,握上操纵杆,眉眼认真,紧盯着鈎爪。
“想要哪个?”
乌梅感觉被热气包裹,喉咙滚动,随手指了一个便退到一边。
那人抽了口烟,气定神闲拍下按钮,静等上鈎。
谁知擦肩而过,竟是连碰都没碰上,落下的鈎爪歪倒在空隙里。
乌梅忙垂下眸子,悄悄把剩下的币放到了台面上。
空气一片安静。
那人直接掐灭了烟,弹到门口的纸篓,拿起了币。
很快币也用完了,乌梅忙说,“很晚了,我得走了。”
那人转身,对乌梅告别的话充耳不闻,直接递上钱包,让她去换币。
乌梅咬唇,走向柜台,却见那值班的小姑娘正托着下巴,定定看着那人的方向,乌梅故意挡着了她的目光,跟她确认了用不完的币可以退,乌梅拿出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钱,几百块的兼职工资,除了路费,乌梅全换了游戏币,她不懂欧元的汇率,但猜想这些应该差不多。
钱包原封不动还了回去,一大盒满满都游戏币,让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又继续尝试。
乌梅也走到旁边的机器,但更多时候,是偷偷看着那人认真的神情,快准狠的动作。
祂说自己轴,恐怕祂才是最轴的那个,一次次失败,除了点烟抽烟,投币动作不带停的。
但祂也真的很聪明,盒子空了一大半的时候,祂已经能做到几乎不失手了,扭头看过来。
乌梅连忙垂眸,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在偷看。
“还想要哪个?”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自得。
……
乌梅走神的功夫,池生从乌梅手边拿了几个币,投了进去。
没中。
池生活动了下手指,暗道,半年多没玩,果然是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