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却一脸笑眯眯:“谁无所不知就是谁咯。”
这话放在别处大抵是句废话,但敖郁却能听出这里头的意味。他语气平静,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谢不归。”
无寻处,天地阁主,谢不归。
人界对于谢不归的传闻仅限于天地录和无寻处,但在天界,这三个字可是赫赫有名。
人界五道分散,没有完全的统治者,天冥二界却有。而天界的界主正是谢不归,这个十五岁的少女。
天界丶天界,天上一日,人间千年。
所以她纵使年纪轻,编写的《天地录》也在人间流传甚广。
“不归知道河神的下落,河神自小便住在秋颜山上,近些年去了魔道天阴谷,有时会回来看看。你眼下若是想找她,她在秋颜山。”
“那她不管若水流域的降水了麽?”敖郁问。作为兢兢业业的龙王,他很是鄙夷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
“龙身都没了,还管什麽呢。”谢不归双臂交叠在脑後一枕,“不归只能点你到这了,馀下的你自己问她去。”
她转身晃晃悠悠地走。
只是点拨他一下麽。
敖郁问:“为何要点我?”
“不归知道什麽该说丶什麽不该说。您这个问题,恕不归不能回答。”谢不归没回头,只是扬扬手。
走着走着,她的人皮忽然碎了,散在河中被若水带远。
到底不是本体,只是一个纸扎的分身罢了。
敖郁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谢不归的话是真还是假。反正能遇上就是缘,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逃不掉。而他也该顺着谢不归的意去秋颜山看看。
“山市?昨日没逛成。”周阡箬漫不经心道,手中旋转着一支笔。
“怎麽没逛成?”风琉璃坐在他对面,笔沉沉稳稳地拿在手中,笔尖沾着青色的墨。
大清早的,这二人面对面批着奏折。
两人都不在魔道,事情总得有人做。周阡箬叫人连夜将东西送了来,二人合力今早尽快把事情做完。
“单清璧遇见个——”周阡箬在脏话出口前刹住了,“遇见个人,来头不小,说要她带话给若水河神,明日往渤海龙宫一叙。”
“叙便叙,今日的事,干昨日什麽事?”
“单清璧就觉得,定是我在外头犯了事才会让渤海龙王惦记上,说什麽也不肯陪我去逛山市了。”周阡箬叹了口气,“倒是你们,昨日不是去山市了麽,逛得如何?”
风琉璃和颜悦色:“我们也没逛成。”
周阡箬本意是开个玩笑:“你们也犯了事让龙王找上了?”
谁料风琉璃竟一本正经:“是啊,被北海龙王找上了。”
周阡箬愣了须臾,反应过来这所谓的北海龙王压根就是个莫须有的东西,拿起团成团的草稿纸砸他:“骗谁呢,四海重划後,便没有北海了,你告诉我北海在哪?”
周阡箬瞪了他一眼:“若不是怕吵醒单清璧,现在就把你抓起来打死。”
“吵醒又怎样,就算她自然醒,也一样生你的气。”风琉璃笑眯眯。
“独孤怜也睡着呢,一醒就粘着我。”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炫耀。
擡头却看见一张冷着的脸,只有耳尖染了薄红。
风琉璃依旧笑眯眯,越笑越像狐狸:“醒啦。”
独孤怜面子上挂不住,冷哼一声,齿缝里挤出一句幼稚的:“鬼才粘你。”
却是身体更诚实,先一步坐到了风琉璃身边。
独孤怜:“……”
周阡箬:“……”
风琉璃“呀”了一声,戏谑道:“你何时改名叫‘鬼才’了,竟未同我讲过。”
若是就他们二人在,独孤怜也不会恼他。但此刻还有一个周阡箬,被当着外人的面这样逗,他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周阡箬淡定岔了话题:“说起来,我们还未正式见过呢。”
分明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物,从未相见更从未同时在任过,却被并称“魔道三尊”,也不知最初提出这个说法的人是怎样想的。
独孤怜如遇救星,行礼道:“独孤怜。”
周阡箬回礼:“周阡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