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这一身的伤到底是怎麽弄的?”
周虎将手里打湿的棉布递给王紫来,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眼中尽是关切之意,他必须确保,这一路上王紫来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这事说来话长,还是我先向虎将军说明情况,我在沿河村。。。”
王紫来接过周虎递来的湿棉布,简单擦了擦脸上沾的灰尘,甚至没顾得上清理伤口,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自己的经过。
周虎擡手制止了她,挥手让营帐内的无关人等出去,确认只有二人之後,才重新转向王紫来,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女子是清河县人,前段日子来銮城商会走了一趟,和商会谈了笔买卖,之前也曾跟着商会的人来过一次营地,远远见过一次虎将军,当时没敢过多靠近,虎将军许是对小女子没有印象。”
“前几日城中出了些传闻,说是有什麽大人物来了銮城,于是心里头好奇便多打探了些消息,想着或许那天有机会能见着那位大人物,也不至于错过了机会。”
“这消息打听着打听着就走岔了道,听说那位大人物来銮城是有什麽目的,好像是为了勾结那些关外的蛮夷造反,所以才来咱们銮城买矿想造兵器,提前打探消息好从内部突破您的驻守。”
“後又听说沿河村传出了征兵的消息,銮城内和军营却都没有一点征兆我便觉得此事不对,想着过去瞧瞧传闻是否属实,结果却正巧撞见几个将士在强行拉人参军。”
“也怪我是多管闲事,好心救了个十二三岁要被强行拉去参军的孩子,从那孩子口中得知了些有用的消息,本想着抓紧回到銮城去,却被下了一夜的大雪困在村子里。
“今儿一早,雪刚停,民女就先来了您这儿,想着既然是造反的事,先跟将军您说了,要比跟许知府说了来的管用些。”
王紫来不愧是王紫来,话说的实在巧妙,把秦百宝和秦不弃这两个关键人物,从这件事里完美摘了出去,还能如此合理的自圆其说,看似是强行拼凑的借口,可她确实是真的实话实说。
就算是有心想要纠她的错也不好找,毕竟她没骗人,只是没把话说完罢了。
“那你这一身的伤…又是怎麽回事?”
周虎没那麽容易轻信王紫来的话,如此重要的事情,她就这麽轻而易举从一个小孩口中得知,那他和大公主做了那麽久的谋划,天衣无缝的准备,到头来因为一个小孩全部功亏一篑。
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民女本想趁着雪停,早些赶来此处向将军通报一声,可路上却遭了意外,受了有心之人埋伏,侥幸才能捡回条小命。”
虽说王紫来嘴里没一句真话,但这句她是真的没有骗人,那些刺客来的莫名其妙。估计是当时那几个官兵回去告状,然後那幕後之人许是觉得她成了个威胁,便想着派人解决了她这个祸患。
幸好,她平日里积德行善,吃斋念佛,不做一点坏事,这才能在关键时候捡回一条小命,从那麽高的山上滚下来都能活着走到这。
周虎不是个能轻易信任陌生人的家夥,他更不会信王紫来的一面之词,但他信华荣,信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厉。
一旦被她发现沿河村里有人泄露她的计划,她一定会出手干预。
王紫来能活着走到这儿来找他,不是华荣心慈手软,而是她命大。
可惜这次周虎想错了,他对华荣的手段太过信任,忘了凡事都可能会有例外。
那个在他心里算无遗策的大公主,早该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处理干净的华荣,正和张知尽在敌军首领的营帐里喝酒唱歌,好不快活。
顺便,谋划一下看怎麽搞死这个敌军首领,才能让这些军队不费一兵一卒就归降她们。
于是这件事,完全不知晓的华荣,和一时心软不舍得下手的周虎,就这麽被放走,然後就传遍了整个銮城。
至于这些刺客到底是怎麽来的,谁派来的,有什麽目的,又为什麽要杀王紫来,就连王紫来自己,也只有一个大概的猜测,只是很难得到证实。
这个屡次向秦不弃和王紫来下杀手的人,应该都很想知道是谁。
“王姑娘,出于对銮城和军队兵士,还有你的个人安全考虑,本将军恐怕不能让你轻易离开营帐,还望王姑娘能体谅。”
王紫来的话,虽不见得能全部相信,但好在也能让周虎有个基本的决断,之後事情如何,他还需要酌情安排,倘若王紫来不知道真正的幕後之人,他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她。
毕竟,他身为将军,首要任务就是保护民衆,是没办法像华荣一样,下手如此干脆的。
“虎将军!”
王紫来叫住了起身正欲离开的周虎,周虎回过头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多谢。。。”
王紫来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她本是想告诉周虎,她知道真正的幕後之人是谁,可话到嘴边的那一刻,她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惧。
这股恐惧感来的莫名又尖锐,直直插进她的头皮里,紧接着是难以忍受的剧痛,给她一种莫名的直觉,她若是现在说了,下一刻就会死。
于是她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周虎也没再继续深究,确认王紫来并不知晓此事真相後,他也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转身出了营帐。
王紫来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这下意识的直觉,直接让她在必死的局面下,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