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脸看向窗外,天空那麽蓝,可是印照在其下的村子却是那麽的丑陋。
王勇军回到家里做着美梦,甚至因为高兴难得没有对着荷花打骂,荷花抱着睡醒的孩子在喂奶,听着王勇军跟她婆婆在那里说着那三个贵客的事情。
“咱们家现在了不得了,有了个大胖小子,还来了三个贵客。我就说,大孙子是我们家的福星啊”王勇军他娘笑得合不拢嘴,凑到荷花身边看着津津有味吃着奶的大孙子高兴的不行。
王勇军道“荷花你要是早几年生了儿子,说不准我们家早几年就富起来了。”
荷花瑟缩了一下,听到她婆婆理所当然的声音,“就是,偏偏生了三个丫头片子,才会把家里搞得越来越穷。幸亏我明智,把那三个赔钱货都解决掉了,不然我的大胖孙子这个时候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荷花低头,眼里冒出了泪花,她的三个孩子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想到她们现在被婆婆卖了,也不知道过得怎麽样了,荷花就很心疼。
可是她不敢反抗,
在她的观念里,丈夫就是她的天,婆婆对她打骂都是理所当然的。她生不出儿子,也都是她的错。
她唯一觉得难过的,就是自己没能知道她的三个女儿是被卖到了哪里,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她问过婆婆一次,但是被婆婆骂的擡不起头,之後荷花也就不敢再问了。
怀中孩子的嘴巴还在动着,吃的很满足。荷花小声地吸了吸鼻子,现在她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儿子身上了。
儿子吃完奶後,荷花被赶到厨房去做饭。
荷花是不允许上桌吃饭的,她只能端着饭碗去厨房吃,等婆婆跟丈夫吃完後,才从厨房出来,给他们收拾桌子。
她刚洗完碗,却听见外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院子里脚步声不断。
就在她擦了擦手准备去看看怎麽回事的时候,厨房突然涌进来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个个面容严肃,荷花吓了一跳。
她虽然见识浅薄,但是她知道穿这个衣服的人,是警察。
普通人,尤其是村里人对警察有种天生的敬畏感。看到这麽多警察进来,荷花有些害怕,不知所措。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紧接着,她看到今天来的贵客也走了进来,她听见那个长的像画里走出来的贵客指着她说,“她不知情,与这个案子无关。”
荷花茫然无措,案子什麽案子
她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她向来威武的丈夫被拷上了手铐,在那里大吼大叫,还看到了她的婆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她的儿子被女警抱在怀里轻哄着。
门口围着好多村民,指指点点,像是在看好戏。
荷花茫茫然,不知道怎麽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你的丈夫和婆婆杀害了你的三个女儿。”
荷花看着面前从画中走出来的客人嘴巴一张一合,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怎怎麽可能”荷花想笑,却怎麽也扯不出笑来,“不会的,婆婆说她只是卖了她们。”
荷花自己就是被家里人卖到王勇军家做童养媳的,所以她也很清楚她女儿的下场。
宋哲怜悯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们死了,骨灰被做成了花瓶。我觉得你有那个权利知道这些。你是她们的母亲”尽管这个母亲如此的懦弱无能。
可是,这不是她的错,畸形的社会,畸形的村子,造就了一个畸形的她。在这个世界上偏远的角落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这样畸形的人。
懦弱无能,只能被男人欺负,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没有能力反抗。
可是,她们天生不是这样的,没有人该教她们怎麽做。没有人告诉她们,什麽是对,什麽是错。她们甚至连如何活着都不知道,多麽令人觉得悲哀
“不不会的,不会的”大朵大朵的眼泪从荷花的眼里流出,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还在那里吵闹的王勇军跟她婆婆,他们两个人杀了她的孩子,把她们做成了花瓶。
明明,明明只是说卖了她们的。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啊啊啊啊”
许是刺激过度,女人跟疯了一样的上前,厮打着王勇军。王勇军被拷住双手,又被警察困着,对上发疯的荷花时,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差点没被抓瞎了眼睛。
警察任由荷花对着两人打骂,都没有制止。
这个女人,警察也同情的很,同情之馀又觉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