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只道“不用”,单是这个她就还不起了。
宋则呈边吃边拆了盒子,里面是一个仿古的男士手镯,有种摇滚风的感觉。
宋则呈不玩摇滚,但瞧着确实很适合他,他身上有着摇滚的自由不羁。
他当场戴上了,道,“谢谢姐姐。”
林夕“嗯”了声。
宋则呈配着菜吃下一小碗面,面条分量不多,煮多了吃到最後难免口感不好,宋则呈似乎也不怎麽喜欢吃面。
这一小碗就刚刚好。
“昨天碰到我母亲了,”宋则呈突然开口道,“他们是在我生日那天离的婚。”
林夕顿住,虽然不清楚宋则呈为什麽突然跟她说这个,但还是决定当一个合格的听衆。
宋总和他前妻的事公司大部分人其实都清楚,只是不好放在明面上讲。
毕竟是总公司的决策者,妄加非议不妥,但同样的,如果能知道上司的禁忌,就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错误与麻烦。
林夕自然也是知道的。
宋则呈用讲笑话的口吻简单说了下当年的事,问林夕,“如果是你,你会原谅自己的母亲吗?”
林夕沉默片刻,道,“原不原谅都是当事人的权利。”
她没有感同身受,每个人的性格也不同,有人会有人不会,不管结果是与否都算不上错。
宋则呈若有所思。
这样的话不是没有人对他说过,或参详或玩笑,只是从林夕口中说出来的,似乎格外的认真。
宋则呈几乎没有提起过当年的事,他一直以为他是看开了,直到昨晚。
他一直都介意,所以才会碰也不去碰,连生日都不允许旁人提起。
宋则呈近些年来常不常地会在一些地点碰见他那位母亲,当年家中破落後,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那女人已然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在那时的宋则呈眼中,她跟父亲感情极好,因此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让他深觉现实荒诞,曾经美好的过往如同一戳即破的泡沫,连同自己也像是活在虚幻中。
宋则呈不喜欢这个日期,然而他不喜欢的,却偏偏像是非要他难忘一般记得最深。
他已经过了渴求母爱的年龄,并不想见到这位曾经疼爱过他的母亲。
甚至特意拦着不让对方见他。
可难免有一两次的疏忽。
那个女人不是第一次找他,开始是要求他帮她和他父亲复合,之後得知复合无望,开始找他要钱。
她的开销一向不小,尤其财务缩水後仍不加收敛,只能找他这个血缘上的亲身儿子要钱。
宋则呈身上的钱不少,几乎能调动宋宇民户头上大半的财务,想来她应该是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消息。
当年宋宇民破産後并未一蹶不振,而是利用过往的人脉与资源,一点点东山再起。
有人落井下石,同样有人愿意雪中送炭。那时的宋宇民只是一个身家尚且算中上的商人,不若现在长成了庞然大物,每一次举措都有搜刮市场的威胁。
谁能料到宋宇民能做到今天这个程度?!
在他日渐声名鹊起後,张玉茹的生活却不尽人意。
再婚的丈夫家里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婚後生意也渐渐没落,仿佛是翻转的两极,她仍是那个失去财富的贵夫人。
张玉茹很快又离了婚,回头来找宋宇民。
然而宋宇民不复当初的情深,这些年多的是人讨好他,于是游戏花丛逢场作戏,对于送上门来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没多看一眼。
如果张玉茹只是抛弃他,他可能还会原谅她,然而那时她抛弃的是他们整个家。
宋宇民是爱儿子的,不仅仅因为那是张玉茹所生。他清楚那时张玉茹的决定对宋则呈的打击,从未想过两人有复合的一天。
何况那时的他,心中并不确定能做到如今的一切。
但他成功了。
一个有魅力又有钱的男人,多的是年轻女人往上扑。
只是他再未兴起过结婚的念头。
宋宇民在宋则呈出生不久後做过结扎手术,那是他爱着张玉茹的证明,却也同样是往後为她背叛增加痛苦的砝码。
宋宇民事业再起後没有再手术,他只需要宋则呈一个儿子。
也许宋则呈在张玉茹开始找上来後会有一点心软,然而她之後目的明确要钱的举措,却明白了她不过是想要再次过上优渥的生活。
他在张玉茹眼中,甚至不如那些虚假的数字重要。
张玉茹这个名字,那张脸,早失去了令宋则呈动容的筹码。
当年他和同学们过完生日後兴冲冲回家,得到的只有一句话。
——宋宇民,我们离婚。
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