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令皱了皱眉,“爸……”
“阿令。”站在厨房门口的白云尚朝他招招手,“过来,喝姜茶。”
许令嘴唇翕动,终是把话咽了下去,沉默的朝白云尚那边去。
许世昌见许致无动于衷,气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他扔去。茶杯在他脚边碎开,四溅的瓷片在他小腿上割开数道细密的伤口。
许致眼睛眨也没眨,不躲不闪。
黄叔看不下去了,劝道,“先生,是有人欺负大少爷……”
“黄叔,你是家里的老人了,主人家教育孩子下人不要插嘴的规矩还不懂吗?”
黄叔悻悻闭嘴,低下头去。
许致突然嗤笑一声,“主人家?好大的谱。”
许世昌面色一僵,勃然大怒。他擡手指着许致骂道,“你算个什麽东西?也轮得到你来说我?”他说得上了头,哼笑一声,“你爷爷和你妈早死了,现在这个家是老子说了算,老子说什麽就是什麽!”
许致面色一沉,朝他走近两步。许世昌被吓了一跳,脑子顿时清醒不少。“你想干什麽?我可是你老子!”
许致神色鄙夷的打量他几眼,“这是第一次。”他转身上楼,身上的水渍在地上淋出块块水渍,“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许致再也没在学校里看到过冯强,听说是休了学。许令当晚发了条朋友圈:以後谁再借小爷的名头去整人,下场如冯强所示。许多有此类意向的人见这样一时歇了心思。
许家虽然没落了,但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寻常富商都可以上来踢一脚的。所以,学校里想着讨好巴结许令的大有人在。至于同是许家少爷,为什麽没人去巴结许致,自然是因为许致在家里不受待见。单从学部上就可以看出来,许令上的是国际部,以後会出国留学,而许致则是普高部。
或许有人要说,说不定人家许致是成绩好想走国内也未可知呢?毕竟国内的好些学校也不比国外的某些学校差呀。但若从国际部各家继承者比例上来看,便立马高下立判了。
临近期末考,许致却突然请了个长假。赵拓每天到班第一件事就是看许致有没有来上课。每次见到那位置空着,他心里总是紧张中又含着一丝羞愧和窃喜。
他暗戳戳的向许令打探过许致为什麽会请假丶什麽时候回来,但许令表示他也不清楚。奇怪,他们不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吗?
他每天祈祷着许致晚回来,但不要太晚,要在考试时回来,最好可以缺考几门,这样他就一定可以超过他了吧。
但他的希望终于在考试前夕落空了。第一场考试那天,许致出现在了考场。
凯门的考场是按照成绩排的,他前面就是许致。
在考场外候考时,赵拓心里乱成一团,眼神不自觉的悄悄打量着他。突然,许致偏过头来与他视线相汇。
他先是一惊,接着发现了不对。许致的眼睛怎麽变成了蓝色?!
许致只是扫了眼赵拓就收回了视线。赵拓却像是失了魂般在脑内思索,一个人的瞳色怎麽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改变?书上说有极小部分人会在分化时改变某项身体特征。他分化了?可是,他不是还未成年?
他想起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那样明亮的颜色却总让人感觉有一种……死气,赵拓终于想出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冰冷丶绝望丶了无生气。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麽?他怎麽了?
考试时,赵拓还在想着这件事,当他回过神时,自己还在大题第一题上磨蹭。他心下一紧,看了眼时间,只有一小时了。
前座的许致突然动了下,起身交卷。
好快。他心里懊悔,逼迫着自己回到做题思路里,眼神却执拗的盯着许致的背影。直到许致消失在考场,他终于盯着题目,但脑袋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完了……许令那边怎麽办?奶奶怎麽办?债务怎麽办?我怎麽办?
他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心里有个声音尤其的大,简直快要从内而外的将他的耳膜撕裂,它说:许致的成绩作废了,你不就超过他了?
怎麽作废?
你比我清楚的。
他头脑昏沉,心如擂鼓,抖着手在自己的草稿纸上撕了一角,写上几个公式,扔到前面。
他举起手,“老师,我要举报。”
办公室里,校领导围着站成一排,许致和赵拓站在中间。许致依旧站得笔直,只是看起来有些恹恹的。赵拓头快要低到了地下,他满脸通红,不敢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凯门作弊抓得很严,凡是抓到不仅全科分数无效还要给家长发邮件。但这诬陷别人作弊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学校还没有这门校规规定怎麽处罚,大家一时都犯了难。
赵拓脑袋犯了迷糊,竟然忘了每个考场都有360度全方位的监控。他这边一举报,教务处那边一查就全都露馅了。
老师叹了口气,他看了眼许致一被举报就被监考员抽出来上交的卷子,心里纳闷极了,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先质问赵拓为什麽要这麽做,还是先质问许致为什麽没写完就交卷。
赵拓看着那张大片空白的试卷,不知想到了什麽,头垂得更低了。
办公室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沉默下去。许致突然开口,他看向主任,“老师,我要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