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晚道:“表哥,我也有一事要同你商议。”
“你说。”
“谢氏産业遍布江南,我想让表哥暗中替我征调粮食。”
萧逾白虽从雍州征调了粮食,可数量太少,只能撑半月。而襄县疫病严重,需要封城半年。
再者,太子一党早已跟各州通了气,各州总督又圆滑的不行,以收成不好,难民涌入过多等为由给一点粮敷衍了事。
若是以官府名义去购粮,蒋礼等人又会从中作梗,到时全南顺粮价都会上涨。
林桑晚直视谢长凛,平静道:“若是表哥愿意应下此事,浮云阁愿意让出在谢家的所持分成。”
沈千三原先留下産业极多,江南谢氏只是冰山一角。割舍一角,换局势稳定,很值当。
谢长凛微微一愣,这笔买卖对他来说只有好处,可常年经商的敏锐和谨慎让他不得不问:“表妹,此事背後莫不是还藏有乾坤?”
“没有。”林桑晚坦然道。
她虽然是谢氏最大东家,但她用了谢蓉身份,谢长凛又细心谨慎地不安排好所有事情,她不会恩将仇报。
谢长凛见她神情清澈,目光坦诚,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沉默片刻,方才颔首应下。
送走谢长凛,林桑晚躺在院中竹椅上,看着满天繁星,心想:许兰知应该与陆青钰碰面了。
许兰知确实在一处河畔碰上了陆青钰,也上了她的巨船。
只不过上船後,许兰知就吐得昏天黑地,没得清醒时候。纵然晕船药吃了不少,仍不见一点效果。
才过五日,他连脸都瘦了一圈。
夏日炎炎,汉河在银白月光照射下,波光粼粼,宽阔大河之上,巨船缓缓靠岸。
一群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从甲板列队而下,动作整齐,远远望去,宛如一道银色波浪,磅礴前行。
河畔有暂时落脚的茶坊,茶坊主人送上几壶热茶凉拌面,人群渐渐热闹起来。
陆青钰闻着萝卜炖排骨的清香,向茶坊主人要了一碗,端给许兰知。
“死狐狸,你是来接我们,还是来误我们的?”
许兰知接过碗,一口下去,清甜鲜爽,翻江倒海的胃里终于好受了些。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神色恹恹,语气却傲慢地很:“当然是来接你。。。。。。。们。”
最後一字说得极轻。
陆青钰看着他傲娇又虚弱的模样,被气笑了:“许公子,你若不来接,再过三日,我们便到襄县了。你一来接,好了。一路上为了你,我们停了多少次?”
许兰知缩了缩头,默默低头喝汤,不再说话。
陆青钰见他偃旗息鼓,也不再激他,吃着凉拌面,问:“晚哥还好吗?”
“很好。”许兰知虚虚地道:“你怎麽不问下我好不好?”
自上次林宅一别,他都没见过她。
闻言,陆青钰噎住了,用力呛咳几声,然後认真盯着许兰知,问道:“你过得好不好?”
许兰知擡眸,望对面身着银甲的姑娘,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扬,笑道:“也很好。”
“你莫不是吐糊涂了?”
之前在永都,她去找林桑晚时,每次都会被许兰知刁难,两人一见面就吵嘴,这次碰面,许兰知居然性情大变,她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陆青钰凑过去一点,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吐坏脑子。许兰知见她那老实憨娇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也凑过去了一点,“好看吗?”
许兰知是美的,面如桃花,眉梢轻挑,一双狐狸眼总是含着似有若无的情意。只是他嘴角的一抹浅笑,掺杂点不怀好意,痞坏痞坏的。
两人的脸离得及近,陆青钰一听,脸登时红彤彤,坐回凳子上,低头吃面,“赶紧喝,喝完了继续出发。”
许兰知轻嗯一声,侧头看向远处忽明忽暗的帆船,眸光暗沉。
他留在南顺的日子不多了。
粮秣齐备,舟楫焕然,巨舶再度扬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