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老古董也一点都不为过了……”
他心里清楚,这些档案袋不仅仅是旧物,它们是时间的见证者,是无数个被遗忘的故事的载体。
可面对这些沉默的“老古董”,他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仿佛自己正站在时间的洪流中,试图抓住那些早已逝去的碎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从指缝中溜走。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摩挲,能感觉到那些细微的凹凸不平,那是二十年来无数双手翻阅留下的痕迹。
每一道纹路都像是一个密码,记录着那些已经被人遗忘的触摸。
他想象着那些曾经触摸过这张地图的手,或许它们的主人早已不在人世,但他们的痕迹却留在了这里,成为了这张地图的一部分。
某个角落里还残留着一滴咖啡渍,已经氧化成了深褐色,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放射状纹路,像是一块干涸的血迹。这滴咖啡渍让他愣了一下,仿佛看到了某个瞬间的定格。
或许在某个深夜,有人在这里翻阅这些档案,手边放着一杯咖啡,不小心洒了一滴,却没想到这一滴会在多年后成为某种见证。
这种联想让他心里涌起一种荒诞的感觉,仿佛时间在这里变得模糊,过去和现在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界限。
“不过咱们目前还算是幸运,当地的政府部门目前来说尚未完全失能,至少档案馆里面还有相关的记录,不至于让咱们完全摸黑行动。”这句话从他齿间挤出来时带着微妙的讽刺,每个音节都像是被牙齿碾碎过才吐出来的。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冷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疲惫与怀疑。
毕竟,希望是种危险的东西,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它就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既可能指引方向,也会暴露行踪。
他展开那张建筑设计图时,动作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
纸张的折痕处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纹,像是干涸河床的龟裂,又像是地图本身也在经历着某种缓慢的崩解。
随着图纸展开,几粒细小的纸屑飘落下来,在桌面上跳了几下,最终静止不动——就像那些在这座工厂里永远静止的机器。
图纸上的线条模糊褪色,像是被时间啃噬过的血管,勉强维持着建筑的轮廓。
那些曾经精确到毫米的尺寸标注如今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数字,像是某种垂死生物的喘息。
有些地方的墨水已经晕染开来,形成诡异的色斑,宛如血迹般刺目。
陈树生的指尖悬在纸面上方,迟迟没有落下,仿佛在害怕自己的触碰会加这张图纸的消亡。
虽然建筑的主体骨架——那些混凝土浇筑的脊柱和钢铁焊接的关节——不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些被红笔圈出的废弃区域……陈树生的目光在图纸上几个打着叉的区域停留了片刻,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标记。
红色的叉号已经褪成了暗褐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的指尖能想象出那些地方的触感:锈蚀的金属表面粗糙如砂纸,潮湿的霉菌在黑暗中无声蔓延,凝结的水珠顺着管道缓缓滴落……
那里标注的逃生通道如今可能已经被坍塌的楼板堵死,扭曲的钢筋像巨兽的獠牙般从混凝土中刺出;或者爬满了某种比锈蚀更危险的生物——那些在黑暗中滋长的东西,比霉菌更致命,比铁锈更贪婪。
“被标记为废弃的区域里,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完全停摆了,所有的信息也就更新到了那个时候,所以就当作一个参考内容,能利用上就利用上吧。”陈树生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谨慎。
他站在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前,地图上的颜色已经有些黯淡,部分区域还出现了褶皱和破损,就像一张被岁月揉皱又努力抚平的老照片。
那片被标记为废弃的区域,在地图上显得格外突兀,像是一块被遗忘的伤疤,隐隐散着不祥的气息。
陈树生的心里有些沉重,他深知这片废弃区域背后可能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危险和秘密。
那些陈旧的信息,就像是一把把生锈的钥匙,虽然可能打不开真相的大门,但说不定在某个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可他又担心,这些过时的信息会误导他们的调查,让他们陷入更深的困境。这种矛盾的心情,就像一团乱麻,在他的心中缠绕,让他感到无比烦躁。
“换一句咱们可以更好理解的话语,那就是不会有人去更新管道走向,不会有人检修电路负荷,更不会有人在乎哪面承重墙已经开始悄悄弯曲。”陈树生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伸出手指,沿着地图上一条用虚线标注的管道走向滑动。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纸张,指腹能感受到纸张下细微的凸起,那是多年前用力书写留下的压痕。
这压痕仿佛是时间的指纹,记录着这片区域曾经的忙碌和喧嚣,如今却只剩下死寂和荒芜。
他的手指在虚线上停顿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可怕的画面:年久失修的管道里,污水肆意流淌,散着刺鼻的恶臭;老化的电路像一条条脆弱的火蛇,随时可能引一场毁灭性的火灾;而那面悄悄弯曲的承重墙,就像一个潜伏的杀手,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可能会轰然倒塌,将一切掩埋在废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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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纸上某个角落还留着不知哪个前辈用铅笔写下的“注意通风井”几个字,如今那字迹已经模糊得像是某种预言。石墨的痕迹渗入纸纤维,像是被时间稀释的血迹。
陈树生的目光在那几个字上停留了片刻,突然想起通风井里那些锈蚀的铁梯,每一级台阶都可能变成致命的陷阱。
配套的消防逃生图更是带着某种荒诞的黑色幽默——上面标注的灭火器存放点现在可能只剩下一堆锈蚀的铁罐,罐体上红色的漆皮早已剥落,像晒干的蛇蜕。
而那些用绿色箭头标出的安全通道,尽头等待着的说不定是盘踞多年的黑暗。
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会蠕动、会呼吸的那种,像是某种活物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陈树生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砂纸。
“该剃胡子了。”陈树生不喜欢留胡子,如果情况需要的话陈树生更喜欢贴上假胡子来作为伪装至于原因也不复杂,厚厚的胡子可以非常有效的遮挡脸上的面部特征。
谁说得清现在的厂房内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也许某个标着“储藏室”的房间已经成了老鼠的巢穴,那些啮齿动物在堆积如山的档案袋里做窝,用撕碎的报告纸垫窝。
也许图纸上宽敞的主通道现在堆满了从天花板剥落的石棉瓦,像一场小型的地质灾害现场,每一步都可能引致命的塌方。
但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空白处。
地图上没有标注的缝隙里,可能正滋长着连当年设计师都想象不到的危险。
“你们大概……”陈树生将图纸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手掌与纸面接触的瞬间激起一层细小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