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不询抬眸看她。
“如果可以,我自然希望能找出一个因由,让你不再自伤。”他说,“可我难道能绑你一辈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抬起手,连带着她和他缠在一起的手也举了起来,在他们之间晃了晃,他神容沉冷,一字一顿,“但只要我见你一天,我就不会坐视你这样对自己。”
沈如晚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你一直都这么多管闲事吗?”她问,“你对每个人都这样?“
曲不询顿了顿。
“没有。”他说,“以前没有管这么宽,可能是被追杀了一回,失去了首徒的身份,性情改了吧。”
他这么说,简直让人没法应。
沈如晚心绪无限错杂,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而偏过脸,微微向他倾过去一点,仰着脸看他近在咫尺的面庞,声音轻轻的,有点绵哑,“那我们要是天天见面,你打算管我一辈子吗——长孙师兄?“
她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一些,像是沾了寒露的芦草,若有似无的迷离,最后轻轻唤他时,似笑非笑的,几许嘲弄,可她太动人,让人不忍去恼,反倒一遍遍细细去想她轻言细语里的寓意。
曲不询怔在那里,像是被谁定了形。
原来她柔声细语说起话来,是这样的。
纵然她有再多嘲弄,分明等着看他笑话,也叫人气不起来。
怪不得邵元康说她好相处,她好好说起话来,稍稍绽开一点笑影,谁又会不愿意和她相处?
“可以。”他笑了笑,神态平静,好似没发觉她跌丽清湛的脸就近在咫尺地凝视他眉眼,只要他微微低下头,唇瓣便能划过她细腻的鼻尖。
“只要你愿意,我是不介意的。”曲不询语气悠悠的,含笑望着她,“沈师妹,只是你不愿意啊。”
沈如晚凝视他好一会儿。
良久,她向后仰了一点,离他远了,神色又成了先前那副淡淡的模样,“你说的没错,我不乐意。”
曲不询无端竟想叹气。
“我没有道侣。”他忽而说。
沈如晚微微错愕,抬眸看向他。
“没什么。”曲不询却把头偏向另一边,语气平静如常,“就是忽然想到,所以和你说一声。”
可是为什么要和她说?又为什么要说这个?
他不必解释得那么明白。
沈如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
“是现在没有道侣,还是以前都没有道侣?”她莫名地问,“没有道侣,心上人呢?也没有吗?“
曲不询仍然看向前方,没看她。
“没有、没有,都没有。”他悠悠地叹了口气,颇有种聊赖意趣,“不过以后会不会有,那就说不准了。”
沈如晚微妙地垂眸。
她罕见地有几分拿不定主意,凝定在那里,偏偏不动。
曲不询也不动。
岭上风寒,猎猎地吹着,拂过他们衣襟,又偷偷溜走。
沈如晚深深吸了口气。
她像是忽而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神色微凝,反倒有种冰冷的锐意。
“我暂时也没有。”她说。
曲不询偏过头来看她。
他高高挑着眉,像是想说些什么,可又没想好。
沈如晚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前她想知道的,当初还在蓬山的时候,她只期盼长孙币兄能多看她一眼。
可现在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是你非要来管我的。”她声音轻轻的,很沙哑,像最柔软的纱锻沾着糖水拂过唇瓣,她仰起头,伸手覆在他颊边,将他的脸一点点掰到她面前,近在咫尺,呼吸与呼吸也缠绵在一起,好似滚烫的泉水,“长孙师兄,你会后悔的。”
“我会把你拉到泥里的。”她说。
曲不询紧紧盯着她,从眉眼到唇瓣。
“是么?”他低声说,“那我总得试一试,看看事情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她的唇瓣微微颤抖着,离得那么近,好似总在靠近,可又永远不会触及。
他不想再等了。
曲不询抬起手,托在她颈后,垂下头,微微用力,嘴唇印在她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