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觉得这样的问题实在很无聊。
“真的一个都看不上?”对方好奇。
“对。”她干脆回答,得到对方惊叹夸张的表情,她抿唇,淡淡地说,“没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呢?”对方和她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听见她的回答反倒更不理解了,“如果不谈恋爱才会没有意思,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沈如晚真没觉得无聊。
与其在随便什么人身上浪费时间,她更喜欢把精力花在自己的身上。
但对方的话总归要应付,毕竟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学,只是交浅不必言深。她笑了一笑,“如果遇到心动的人,肯定还是会谈的。”
“可你从来没心动过啊——你不是谁都看不上吗?”对方追问不休。
沈如晚很淡地笑了一下,没再接话。
对方得不到答案,终究只能自己作罢。
沈如晚暗暗松了口气。
她向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微微偏转角度对着巨大明净的窗户,在满眼青绿的夏日阳光里没有来由地叹了口气。
心动么,当然是有过的。
可惜心动的不是时候,在她最不该心动的时候出现,等到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追逐这心动时,又相隔天南地北,走向不同的轨道了。
不合适,没缘分,差不多就是这最初的开头和最终的句点。
“多正常啊。”她喃喃地说,“没缘分。…。。。。。就没缘分吧。”
-7-
十年一弹指。
“曲总,天乘那边的负责人已经到了,安排在会客室了。”秘书在电梯门前等着,门一开就低声汇报,“邵副总也在里面。”
天乘是公司今年合作的律所,主要承接非诉业务,在业内赫赫有名。
邵元康专业对口,平时也常和这行打交道,因此这次联系天乘是他一手包办。
“我知道了。”曲不询微微额首,在门边锂亮的金属装饰前停了一停,正了正领带,推门走进会客室。
走进会客室的那一瞬间,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
坐在宽大沙发上的那道纤细笔挺背影闻声回过头,眉目昧丽清隽,疏淡幽渺,黑色呢大衣衬出她白皙的面颊,容光慑人。
“曲总来了——沈律,这就是我们公司曲总,”邵元康在合作方面前总归能装得人模狗样的,恍惚间也有点精英高管的派头了,对着人家笑得一派风度,“说来也巧,曲总也是咱们蓬中的校友,以前和我一个班的,咱们今天也算是校友见面。”
沈律转过身来。
“曲总好,我姓沈,沈如晚,是天乘的合伙人。”淡冶神容,疏渺气质,清淡的言谈,除了那些因阅历和见识而更加沉着的底气之外,竟一点都没有变。
曲不询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幸会。”他恍然般回过神,伸出手和她相握,“我来迟了,让沈律久等了。”
其实他没来晚,正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点,这一句也不过是客套话。
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是当真发自内心的,字字真心。
具体的业务之前都是由邵元康和她谈的,框架已定,只等着今天细细商定。
曲不询坐在另一头的沙发上,就着他们之前商定出来的框架细谈到黄昏。
“今天提到的那些,我回所里整理一下,看看今晚能不能整出来,到时发给两位。”沈如晚起身告辞。
“今天实在谈得有点久了,事情比较多,耽误沈律一下午。”曲不询看了看时间,“都这个点了——要不我们俩请客,沈律在这儿吃个晚饭再走?“
沈如晚清淡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
“饭就不吃了,早点回所里,也能早点把文件整理出来,免得耽误两位的进度。”她客气地说,“等到正式签完合同,咱们再聚,我请两位吃饭。”
话说到这里,再留就是强人所难了。
曲不询不再坚持,送她到电梯口。
冰冷厚重的金属门慢慢合拢,将她纤细挺直的身影掩盖,电子屏上的楼层数开始跳转下降。
曲不询忽然转过头,问邵元康,“我记得她们这行是不能和客户谈恋爱的,是吧?”
和客户谈恋爱,既不专业,也容易被其他客户与同行质疑能力和职业道德。
没有限定得那么死,但以沈如晚的性格,大概率是不会愿意的。
邵元康万万没想到他这么沉着自然地站在那里,一转头居然问出这种问题,瞪大眼睛,“——你做个人吧!“
人家沈律和他们接洽了这么久,费了多少心思,如果就因为曲不询对人家动心了而泡汤,沈如晚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和他们打交道了。
曲不询叹了口气。
“我一直做着人呢。”他烦闷地转身往回走,长长呼出口气,“这不是只对你说了吗?“
邵元康敬谢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