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昼夜兼程,七日后进了天津。
天津已属京畿,不过一日的路程,便可直入燕京。
傍晚时,绍桢看见了那家官驿。
她离开燕京时,太子在此为她送别。
绍桢想起那个痛到麻木的夜晚,落在地上血淋淋的一团肉块。
她闭了闭眼,吩咐道:“绕过去,不在这里留宿。”
张鼐只应了声是。
邓池却困惑道:“可是过了这处官驿,下一处尚在百里之外,恐怕要半夜才能到。”
绍桢没有解释的精力,只道:“找个人家借宿吧,再不济,车上过一夜。”
邓池便没有异议了。
燕京的宵禁很严格,绍桢在济宁待了两三年,回来都有些不适应。
像之前的那几天一样,她一夜都没怎么合眼,这么煎熬到解禁的时辰,张鼐轻轻过来敲门,她立刻便起了身。
一行人从借宿的人家离开,趁着凌晨星夜赶往京城,等到巳时初,终于进了槐花胡同。
“二娘……二娘!”
纪映在家门口等着,一见绍桢的脸,眼泪就下来了。
“怎么瘦成这样。回家了,别怕。有什么事,二娘陪你一块担着。”
绍桢泣不成声,被纪映挽着进了家门。
既然是以为二娘侍疾的名义回京,绍桢自然只能先回槐花胡同,原想下午再递折子进宫的,不料才和二娘说了没几句话,门房便有通报。
“少爷,门口有人拜访,说是宫中的人。”
绍桢叫道:“请进来!”进内室快梳洗了一番,简单理了形容。
没多久,门房便带着人过来,是个面白无须的年青男子,绍桢认出来,这是东宫的内侍,好像叫崔文。
崔文笑容可掬:“给张大人请安!太子爷一早上听闻您竟然回京了,立刻便要打人来请。陈斐、何勤两位哥哥去内阁领折子了,太子爷便叫了奴才跑这差事。”
绍桢点头:“好,有劳你。咱们这便进宫吧。”
崔文微微一惊:“大人不更衣吗?”
绍桢哂笑:“太子爷这么着急打你来,想必也是在等了,何必费事?走吧。”
崔文听这话不太恭敬,想到这张大人一向得太子爷宠眷,便没多说什么:“张大人请。”
轿子在宫门前停车,绍桢下车步行。走到前星门时,远远看见前边的角楼下站着个半大的男孩儿。
绍桢还没看清是谁,这男孩儿已经箭步冲了上来。
“绍绍!”
竟然是顺哥。
他七岁了,比五岁时长高了很多,五官也长开了些。
顺哥有些不开心道:“绍绍,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可是一大早上就在这里了,等得快望眼欲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