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韫从老宅出来后,并没有去金鱼胡同的工作室而是直奔京北星澜私立医院,京北不比苏市,认识她的人要很多,她不想惹没有必要的麻烦,拿了提前预约的专家号走得也是特殊通道。
陪宋知许检查过一次,这次显得有些轻车熟路,但仍旧难掩紧张。
拿上单子抽血化验HCG和孕酮,去隔间彩超室做彩超时,难免有些紧张,一时失神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了个同样身着运动风的女孩儿,巴掌大的小脸上戴着个凯蒂猫形状的口罩,宋知韫微微躬身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看路,你没事吧?”
那女孩儿捏着化验单子满不在意的冲她摆了摆手,语气轻松的对她说了声,“没关…系。”
视线相对时,那女孩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宋知韫就推门进入彩超室,微卷墨发简单用一字夹固定,只留下一道柔软纤薄的背影。
她走后,空气中都残留着抹馥郁的玫瑰香气,奶呼呼的很好闻。
小姑娘抿抿唇,低头找到家族群在键盘上轻敲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与此同时。
远在中屹集团顶层的周靳屿收到了姜姒发来的一条条消息而且还是在家族群中发的,特意@周靳屿。
姜姒是他二叔家的小闺女,随母姓,现在就读于京大的外语系。
性格比较跳脱的那种,成绩倒是不怎么样,但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手拿把掐。
姜sir:[猜猜我在医院碰到谁?@周靳屿]
姜sir:[宋四小姐!绝美!星星眼]
姜sir:[哥哥你加把劲吧!要不要把这么漂亮的姐姐变成我嫂子?]
姜sir:[哎呀!忘记你年龄有点大了,脾气还臭,我去找小哥让小哥去追,反正你们都长得差不多嘛!]
宋知韫平时的工作很忙,姜姒见到宋知韫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一次比一次惊艳,她生得秾丽明艳,骄矜妩媚,一颦一笑都惹得心湖泛起涟漪,不自觉将人视线吸引,她每每轻扬眉看人时,姜姒都会感叹这世上怎么有人能够得到造物主的这么偏爱。
周靳屿看到群里消息时根本没去在意,姜姒经常在群里咋咋呼呼的,这么闲怎么不去谈个恋爱?
…
宋知韫将检查申请单递给护士,给她做彩超检查的医生是个温柔知性的姐姐,她从护士手里接过检查单子扫了眼,温声问她,“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六月…十号。”
宋知韫的月经周期一直不太稳定,这次延迟了她也没有太在在意,以为是最近压力有点大,根本没往她会怀孕的这方面考虑,只觉得不会可能。
泛着凉意的超声耦合剂涂在平坦柔嫩的小腹上,她的身体不由得绷紧,落在她耳边尽是轻柔的声音,似乎在安抚着她略微紧张的情绪。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报告单递过来时,超声医生的眸底闪过一丝细微又难以捕捉的情绪,“考虑宫内早孕,具体的拿着单子去找主治医生。”
宋知韫心下微微一沉,指尖轻捏着单子拿着HCG和孕酮的检查结果去找到了她的主治医生。
只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宋知韫突然退缩了,靠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怔怔的望着那张彩超单,指尖不受控制的轻触,小小的,如米粒般大小,是一颗鲜活的生命,与她同频共振,是很奇妙的感觉,兜里的手机不断震动,她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心底里泛起一道极限下坠感,有种什么东西要从身体剥离一般,让她很不舒服。
宋知韫摊开濡湿的掌心轻轻叹气,忍不住笑了下,她什么时候变得胆子这么小了?
正要起身,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京北本地的陌生号码,她点击接通,低沉暗哑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她心底泛起的那股不安情绪被悄悄抚平。
“我有急事要去临市出趟差,晚上我安排谢观澜过去接你,你记得好好吃饭,今天周五,最迟周日早上我就回来了。”
宋知韫靠着长椅,嗯嗯哼哼敷衍的应了两声,周靳屿又交代了些日常琐碎,确定她真的不会乱跑,他才不舍的将电话挂断。
临挂电话前,宋知韫突然出声,“周靳屿!”
男人握着手臂站在中屹顶层望着对面那座大厦,是屹立在市中心的君樾酒店,他微敛了敛眸,扯着倦懒的调子轻应了声,“怎么了,昭昭?”
宋知韫犹豫了瞬,轻轻握紧了手机,“等你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的语调温柔,绵软的如一泓温泉肆意将他包裹,他突然有种想要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周靳屿笑了笑,“现在不能说?”
“不能。”
“好,那我尽快处理好工作,争取早点回来陪你。”
“……”
挂断电话,她立刻起身,唇角洋溢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她走上前去推开那道玻璃门,将捏成皱巴巴的检查单递给医生。
医生接过检查单仔细端详,眉心紧蹙。
“孕五周,这HCG的值有些低啊,还有这个孕酮的值很低,正常怀孕的情况下不得低于20,你看你这个指数很低了,很容易有胎停的危险……”
面前的医生是位和蔼的中年女性,更是业界很有的威望的曾老师,她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面色倏然凝重了起来,指了指孕囊的大小,“孕囊太小了,孩子没有活动的空间,这个肯定会胎停。”
医生温柔的话音落下,宋知韫呼吸微滞,她怔怔的望着报告单上那颗小小的生命,鸦羽般的眼睫止不住轻颤,眼前似乎被水雾弥漫看得不太分明,喉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从惊喜期盼到坠落深渊仅一瞬之间。
见她这么失神的模样,好像个破碎的洋娃娃,作为医生这种案例她见到太多,但她同时也是个母亲,对于这种事情难免心软,伸手轻柔拍了拍她的后背,却又不得不将事实摊开讲,“这个程度保胎已经没有必要了,给药的话太伤身体,看看能不能自己掉,自己掉对你的损伤最小……”
宋知韫很轻地皱了下眉,酸涩的情绪不断上涌,伴随着阵阵钝痛感从心尖传来,“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医生冲她轻摇了摇脑袋,柔声叮嘱,“回去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联系我——”
明明幸福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