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道有,特意亦有。
“孤原应诺你的,这近一年来……”
陈婉轻叹,“孤自可提一提,但是表兄性子,你是知晓的!”
先前还觉的他对桓氏女乃有愧不敢言,然桓氏女走出寺庙两年多,也不见他有何表示,回想当年他因不愿耽误人家年华而退婚。
如今若是还有情意,以他那样的为人,便也不会拘于感愧之心,而再行耽误之举。
明里暗里都没有表示,多来是心不在这处。
“非他不可吗?”
陈婉问。
更遑论苏恪夫妻既然闹成这般,再结亲家怕是艰难。
却闻桓四姑娘七窍心,话语也坦荡,“非他不可。
一来为私,妾慕他多年,侯他多年,已无法再看见旁人。
二来为公,阿兄阿嫂若是姻缘终结,妾必续上。
门阀之中,靠的最多的就是交错不断的姻亲。”
“还是那句话,你我世家女,享富贵而当责任。
求全便是贪。”
桓越给陈婉理好妆容,将她步摇捋顺,恭敬退下身来,依旧侧坐一旁。
午后的日影有轻微的浮动,博望炉中香烟袅袅,弥散在陈婉周身。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面上盈着浅浅的笑意,渺渺烟雾缭绕淡淡光影,将她整个人晕染的很不真实。
唯有开口的话语,确定她尚存一口气,“如此,便让吾儿前往吧,凤印尚留我手。”
“人事十之八|九,皆由权势而定。
权势解决不了的一二,怕是神仙也难办。”
桓越冲她颔首,笑意中予她力量,“故而,还是握着权势更加踏实些。”
“孤晓得了!”
陈婉垂眸又抬首,隐约见窗牖外一方模糊的背影,叩案传人问过。
宫人捧来一个鲜红的榴花花环,道,“是小公主想奉给您的,婢子说您有客在此,问她是否要通传。
公主掂足瞧了会,道是不扰您,她亦有些困了,便随乳母先回寝殿歇晌,道是晚些再来给您请安。”
陈婉挥手谴退宫人,目光落在那赤血欲滴的花环,只闭眼喘出一口气,满脸疲倦又恐厌。
*
然荣嘉公主就藩的日期却定在了中秋之前,八月初十。
是她自个要求的,为此还跑去未央宫求了她的皇姐,理由是早晚要走,过了中秋热腾腾的节日,她就更不想走了。
她跑来殿中的时候,尚是晌午时分。
朝中逢五逢十早朝,这日是七月廿六,没有朝会。
苏彦正在椒房殿前院教授江见月一套新的修养身心、强健筋骨的剑法。
去岁苏瑜守丧结束,从洛州山中搜寻回来,送给他,道是一位云游的医者所编著,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左右是强身健体的招数,有益无害。
苏彦遂按上头口诀,自己坚持练了一段时日,确实觉得身轻体盈许多。
后来给他暗子营熟悉百家功夫的首领李肃看过,确定是一套不错的养生剑法。
如今他坚持练习快一年了,越发觉得效果优佳,遂拿来教授小徒弟。
江见月自上了君位。
一言一行,文武所学,规矩礼仪,在苏彦的要求下,被制定得更加严格。
眼下由整个抱素楼对她进行更全面的典籍文化教授,由太常处进行礼仪教导。
而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带她听政论政,或者便如当下,得了一些可学,可用的新奇东西,便自己尝试,再来荐她。
【粘连黏随,急应缓随;屈伸灵,任人变。
】
少女白衣剑袖,手持青铜剑,心念口诀,眼见苏彦手中长剑从天劈落,却也不退不进不格挡,只随剑势转身与他同侧,然后剑指同向,以剑尖点他剑刃。
转眼间,原本苏彦凌厉剑风微偏方向。
而随着江见月下一刻的退身,那长剑竟颤了颤。
如此细小的间隔里,少女手中剑换守为攻,朝他刺去。
【进之愈长,仰之弥高;退愈促,俯弥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