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以示忠心。
然身为族长的赵励亦不曾答应。
今日又岂是自己一言能劝开的。
思至此处,不由叹了口气。
赵励垂眼细细撇了茶盖,拂开茶面浮起的叶芽,品着茶水。
然心中不免思绪万千。
女帝登基近一年,虽大半时辰都静养于后宫,前朝所涉不多。
于天下人眼中,仿若只是一个傀儡象征,掌权的是当朝丞相,士族首领。
然,其之心绝非如此。
先是静养半年年不问朝政,后上朝提案试探,如今已经开始直接下令实行措施。
这看似柔和的连环举措,远比雷厉风行更让人惊惧。
任谁,都不能小看一个少年君主的隐忍。
若不是自己身后贵人指点,只怕是要折在这十四岁的少年帝王手中了。
赵励既惊且叹。
是故,他怎能不提前施与防范。
趁如今帝王羽翼未丰,且让她知晓,世家并非这般好动,朝政亦不可事事如她。
便是更改朝会此等小事,亦不容她一言而定,即便定,亦让她知晓需要代价。
世家绵延纵横数百年,不是她一届寒门登位者,可以轻易揉捏的。
何况,还是个女子。
一盏茶尽,赵励起身告辞,只忍不住多提了一句,女帝由丞相教导,需防聪明反被聪明误。
然赵励容色笃定,只笑而不语。
即便他谋算不敌,且身后尚有贵人点拨。
倒是临赵谨踏出门庭之际,忽的唤住了他,“你与苏相少年同窗,私交甚好,看着他可有娶妻婚配的意思?”
闻此语,赵谨转身望着叔父。
“你堂妹阿楚,今岁已十八,正值妙龄,我处门第也不算高攀了相府。”
赵励清楚,与女帝的对抗,只能一时施压建威,不宜长久。
唯有巩固势力,方是上策。
桓氏得了苏家长女为正妻,温氏嫁嫡女入苏家,陈氏同苏氏乃连襟之系,皆为姻亲。
唯他赵氏独立之外,若也能联姻,便也无需这般殚精竭虑。
“此乃苏相私事,这些年他忙又朝政,倒也未曾听他提起过。”
“那是缺了人操持!”
赵励笑笑道,“旁的事你撇开,叔父都由着你,只这一桩,你得帮衬着!”
赵谨微叹,拱手告辞。
——————————————
转眼已是十二月末,一年收尾。
隔日朝会如期举行着。
而先前告假的官员自也如期归来,只是待这厢复职几个,那厢必定会换几人来告假,朝会上总也凑不齐全数官员。
江见月也不恼,索性给告假的官员数倍的假期,空出的位置则择了数位寒门学子、雍凉官员前去历练。
左右那些个职位,亦不是缺了谁便就要停转的。
再论前头雍凉一派将将被女帝当头一棒敲得心中颤颤,如今少女送来甜枣,遂赶紧捧之用之。
如此,那些受上峰之令借口告假的人,亦开始惶恐,不敢再随意告假。
毕竟相比顶尖的门阀豪族,他们亦不过蝼蚁。
若是官位当正被替代,简直有苦难言。
是故眼下,朝堂上人员又开始齐整起来。
赵励同陈章等人眼风扫过,不免叹气。
然真正然他们倒抽凉气的是这日朝会上发生的事。
因至年尾,待山呼万岁毕,女帝恩赐新年贺礼,按例发放如意袋。
群臣依礼拆袋,将里头的金银馃子捧于掌心,俯首再度谢恩。
只是排于后方的十数官员,待看清袋中倒出之物,两手颤颤间如捧热汤,跪拜半晌不敢起身。
心中感恩而惶恐,喃喃叩谢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