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三盏。
后有侍者上前依次验毒,这原是第三次验毒。
前两回在传酒入门前,皆以生人验过。
一切无虞。
新妇捧酒酒盏奉于君前。
转瞬的时辰,她拢在广袖中的手,轻轻挪开一点护甲,将藏在寸长的小指甲里的毒药捏出,借宽大袖摆的遮挡,将药送入琼浆玉液中。
这个动作她练了上万次,快到无人可见。
且贵人给的药,三日后方毒发。
三日后,乃用过无数膳食,根本已无从查起。
大长秋接过,转身奉给女帝。
女帝抬手握住。
“别用宴上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师父给你,新妇给你的。
那日太多人经手,任何东西都不得入口。”
这是苏彦在这之前与江见月强调的话。
这会,苏彦抬眸看她,正好与她四目相视。
江见月冲他微笑,掩袖饮下。
苏彦见她掩袖,便放心笑了笑。
桓越见酒盏已空,亦是欢笑。
江见月看堂下一对新人,更是面添欢愉。
接下来便是华堂三重礼。
拜天地,高堂,与彼此。
“师父!”
第二重礼结束的时候,高坐在堂的少女突然出声唤他。
她的声色里带着无法抑制的疼痛,隐忍中呻|吟,击上苏彦耳膜。
苏彦心脏抽了下,猛地抬头,却见她已经离座,双目涣散,正摇摇欲坠向他走来,唇口张合间,还在喃喃唤他。
“师父……”
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溅在他衣襟和面庞上,她在他面前倒下去,伸出的手从他袖摆擦过,没有抓住一片袖角。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43章
满堂哗然。
殿中有急唤陛下的,有传医官的,有抽刀拔剑护驾的。
混乱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夷安,只一把扣住了严妆华服的新妇,厉叱,“酒中有毒?”
“不是妾!”
桓越比任何人都震惊,扑向苏彦,“七郎——”
然她口中的“七郎”
,这日与她大婚的郎君,昔日替她挡箭的男子,这一刻怀中抱着的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女,留给她的话是,“此处全由长公主做主!”
来不及送回宫中救治,就在丞相府苏彦的寝房中,不多时,整个太医署并着府中医官都齐聚于此。
太医令往来匆匆,给她搭脉验毒,喂药催吐。
一根根银针扎下去,一盏盏药灌下去,她口中浓黑的血一口口吐出来,不知喂了多少,只见阖目的少女已是满头虚汗,无有自己神识,只是被反复强迫着用药,被药性催逼着呕吐,直到血液里黑色退去,然人还是浑噩着,如一条失水的鱼,软绵绵陷在卧榻里,喘息声若有若无。
若非还有太医监的话,只当她就要这样离去。
太医监搭着脉,手抖话亦抖,道是,“陛下毒素清除大半,这会暂时稳住了。
但因脾胃弱症,眼下灌不得药了,最好是寻到解药!”
随他话落,寝屋静了些,医官或熬药,或配方,或商拟方子,三五成群退去偏殿中。
已是亥时人定时分,距离婚宴过去两个多时辰。
苏彦这会一颗心才重落回肚子,觉得有些冷。
原是后背淋漓冷汗黏湿了中衣,半日贴着皮肉自然不适。
他坐在榻畔,缓过一口气,久凝少女面庞的目光慢慢偏移,落在她未被锦被盖住的手上。
手背青筋抖动,细白五指曲卷,攥着他一截大红的袖角。
是何时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