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不是儿媳所为,那根本就是女帝设局,到此时已是死局,她敢如此当面对质,便是还有后招。
他瞥向自己的女儿,说是手掌凤印,实乃自去岁年末后,已经称病许久不同家中联络,怕是也没多少能耐!
而公审,光靠这两份推测的信件虽然动摇不了陈氏的根基,但是嫌隙仍在,陈氏的权势、后辈子孙的仕途在被洗清前也基本到此为止了。
左右都是要交出些东西,没有必要撕破脸面。
何论这处还涉及一桩儿女亲家,陈章看着自己这个用心栽培的孙子,想到他弃了卫尉的前途转头三千卫,真正是中了美人计,闯不过美人关,如此与其折了不若退一步皆大欢喜。
何论当下正值边境不安,出兵作战之际。
若这般被公审,将事情抬到明面,少不得一顶欺辱少主、不顾大局的帽子压下来……
“臣可以自证清白。”
陈章道,“按书信所言,臣乃篡谋夺位。
然臣全无此心,原也是打算待年后同陛下乞骸骨。
臣年事已高,想早些颐养天年,只盼着子孙们能为陛下分忧,为社稷尽忠。”
“陛下,您说老臣都作此打算了,怎还会起如此之心?陛下若不信,现在便可着人去臣府中寻来致仕书。”
致仕书自然没有。
女帝也不会去搜。
她要的只是这句话。
果然,江见月瞧着堂下人,半晌起身至他身前,将他扶起,“卿乃皇考定下的辅政大臣,又是母后生父,撇开君臣二字,原都是一家子骨肉。
朕比六郎还小些,尤似您孙女,本也不忍疑祖父,实乃当下时局所限,朕恐矣!
“陛下所言,老臣如何但得起!”
陈章扶而再跪,被江见月再三拦下。
这日,陈氏祖孙三人,是在卫尉紫绶金印送来后,离开的宣誓殿。
夕阳西下,孤影狭长。
宣誓殿中,还留着夷安长公主和廷尉,如今是薛谨了。
江见月抚摸着那枚紫绶金印,抬手扔给了夷安,“待开了年,拿去安慰安慰陈六郎!”
“陛下的意思是——”
夷安有些震惊,当初陈珈从卫尉下属处转来三千卫,他祖父父亲便是极其反对的,他们本就是将他当作卫尉培养的。
如今又将这处给陈珈,岂不是正好如了陈氏一族的愿望。
这般绕一圈,还不是没有消耗他们的实力。
江见月瞧她模样,眼神瞥过赵谨。
夷安回神,这样绕一圈,可太不一样了。
陈氏会感恩戴德,陈珈会死心塌地。
“阿姊能压制陈六郎吗?”
江见月笑道。
今日事,夷安本也参与。
第一个开口提“公审”
,原就知晓陈珈正值道义,又急着在她面前证明清白,定也会要求公审,如此刺激陈章不敢公审。
心中虽有些许愧疚,但一想到嫁他为妇,孕育子嗣,随他姓氏,自己为女子牺牲得比他多多了。
便也不觉什么。
再者,她看向殿上女帝,她们的情意比他要深。
“无需压制,他自会忠臣而效陛下!”
夷安握着手中金印,“这可是臣求了好久,费了好大的力气,陛下才许的。”
话落,只禀退回府。
心中暗思,且多晾他几日。
书上说,风月中的算计实乃情趣罢了。
“陛下果然聪慧,如此一来,长公主半点愧疚之意都没有了。”
薛谨用着茶水,回想前头改赵为薛一事,亦敬佩少年女帝。
原是她提醒他,与其闹得阖族勉勉强强都改了过来,自己一时也难以控制。
不如将一族化二,彼此牵制,更从容些。
左右叔父年长,他有的是时间。
而今日事,乃是他陪着做的一个局。
处理桓氏案后,搜来这些书信,原是实实在在的思信件,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