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觉得少女其实也很明媚。
是不是可以尝试与她说,让女儿回来吧。
话到唇口滚了几回,她踌躇着开口,却听少女道,“华虞长公主先到了……”
陈婉抬眸看去,目光还未寻到人群里的公主,便觉一阵劲风扫来,伴着少女的一声“母后小心”
,待她回神,一支箭矢已经射入胸口,后知后觉的疼痛蔓延开来,鲜血汩汩流出。
“保护母后!”
江见月座下马受惊,被掀翻在地,然反应极快,冲着三丈外的三千卫道,“抓住他,留活口!”
她这几声厉唤,伏于暗中的兵甲瞬间现身,将华虞一行团团围住。
“陛下,你这是何意?”
华虞见太后被射,本能抽刀欲要扣下这个刺客,直到这会话出口,方反应过来当下局面。
自己已然入圈套,世人哪个会相信此间不是自己动的手?总不会是大魏的天子射杀太后吧!
何论那太后身上还披着天子披风。
如此情景,分明是东齐公主欲行刺魏国女帝,太后误中副车。
“华虞长公主,亏朕以为你东齐是真心交好!
果然,”
少年女帝走过来,眉眼俱冷,扫过她刀锋,“怎么,你还要杀人灭口吗?”
“你够狠!”
华虞已无从表起,一行被押下拖走。
陈婉也被抬下去救治,没多久,桃子桩只剩了随行的太医方桐,伴在江见月身边。
“从今日起,你便专心救治侍奉太后吧。”
江见月抬眼望向虚空,似见到阿母模样,“当初如何救治的雍王,如今就如何救治太后,只是别让她死了。
朕还要好好孝敬她呢。”
舞阳入了一趟长安城,便让赵励搞出那般动静,她为不打草惊蛇一时奈何不得她,但一口浊气重要出的。
再者,今日计乃一箭双雕。
方桐领命而去。
江见月回去陈婉倒地的地方,伸手抚着地上鲜血,欲将它送入口中,尝一尝仇人的血是何味道。
不想被人一把从后面抓住手腕,止住了。
苏彦俯下身来,小心翼翼擦拭她手上污血,“对不起,师父来晚了。”
垂首低眉的少女,在抬首间变换了神色,哀哀望向面前的男子,“母后穿了朕的披风,是朕给她披上的……”
“不是你的错!”
苏彦忽想起当年渭河畔斩杀赵郢的内侍监时,他捂住少女的眼睛,乃希望她可以少见人世的血腥,然她却这样小,根本不是双眼见血,而是浸身在血海中挣扎。
他将人抱起,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最后道,“睡会吧,天大的事有师父。”
江见月在他怀中闭眼。
太后伤重,不好挪动,暂留上林苑建章宫中医治。
苏彦护君主,领百官回来皇城。
回未央宫的第二日,江见月去了城郊十里处的乾陵,圣懿仁皇后墓前。
傍晚时分,苏彦在尚书台处理完东齐一行的政务,从阿灿口中知晓,遂策马赶来。
“阿母刚去那会,总是入我梦中,说同母后交好,让我奉孝于她。
如今,我有负两位母亲的恩养。”
她跪在先皇后墓碑前,平静道。
苏彦陪她一起跪着,片刻道,“东齐公主既伤我大魏国母,我大魏自是不容,臣今日与尚书台已经商定,择日出征伐齐。
你别难过,本来我们还师出无名,如今正好。”
“朕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至少师父可以不必再以身犯险,我们有了出兵的理由。”
江见月抬起头,双目通红,“但是师父,此番出兵,你无需前往,朕往之!”
这话落下,苏彦惊道,“你说什?你如何能上战场?”
“师父,你听我说。”
江见月站起身,因为跪得太久,起来时人有些晃悠,苏彦扶了她一把。
听她话语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