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孟晓梦。
“你割出来充当‘母亲’的生魂碎片,以及被梦境扭曲的生魂,我已切除收走。”
医生摸摸猫咪的爪子,用一种“我成功切了肿瘤”
的口吻说。
“如今你仅剩两魂。
邪祟傍身,心力有损。
你余生再无梦境,因果血债也不会消失……但由我出手,你不必疯癫。”
孟晓梦还是听不懂,她仍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像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白色的病房逐渐波动,缓缓崩塌,她的脑袋疼得厉害。
她缩下脖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啊,对了。
进入旅馆前,她手上做了夸张的美甲……她想用最漂亮的样子迎接新生……旅馆……新生……
孟晓梦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漂亮的指甲。
花这么多钱做指甲,回家又要被妈妈骂了,她迷迷糊糊地想。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没有觉得厌烦。
满屋子红线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这次从她眼眶里流出来的是眼泪。
她明明不难过,可它们就是流个不停。
她无心再关心隔壁搏斗的两人,也无心关注病房的崩裂。
她只是突然觉得特别、特别寒冷。
白衣人皱眉看了她一会儿,勉为其难补了句:“记忆消散,因果影响仍在,不必慌张。”
“妈……”
孟晓梦摩挲着手指的伤口,鲜红的血珠缓缓渗出。
第100章神的游戏美好时光。
滴答。
血珠落上地板,消失无踪。
随之消失的还有满眼白色,它们彻底坠入黑暗,无数颜色又从阴影中复现。
孟晓梦睁开眼睛,看见了便宜旅馆的吊顶灯。
空气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她的头痛得更厉害了。
……刚才的也是梦?还是幻觉?
她胃部一阵抽搐,翻身到床边呕吐不止。
然而她昏睡多日,只能呕出来一点酸水。
干裂的嘴唇还被这动作扯破,血腥味与刺痛同时到来。
梦醒了,她后知后觉地猜测。
模糊的视野重新对焦,房间桌上并没有四个人头,只有两个陌生男人的脑袋。
血顺着伤口淅淅沥沥流下,几乎连成红线。
陌生男人脑袋旁边,摊着一堆散发着微光的异物。
它们像是白色的光团,其中夹杂着怪异的黑气。
那堆东西黏连变形,内脏般搏动着,看起来莫名亲切。
一个哥特少女倒在一大坨假发旁边,墙角挤着两个昆虫般佝偻的人,地板上一男一女扭打在一起。
这片荒谬的正中间,白衣男子沉默地注视着她。
他怀里的不再是灰狸猫,而是一个瘦削的红衣青年。
红衣青年微微蜷着身体,面颊紧贴着白衣男子的胸口。
孟晓梦:“……”
眼前的场景简直超现实,她真的醒了吗?
但一看到那个红衣男人,她背后突然滚过一阵紧张与战栗。
孟晓梦一阵虚脱,倒回床上。
视野陷入黑暗前,她看到了什么——她的床边飞舞着无数硕大的蝴蝶,那翅膀当中的不是虫身,而是人类的头颅。
它们停在床角,停在床头柜,停在天花板。
怪异鲜艳的翅膀收拢在一起,充满血丝的眼瞳死死盯着她。
她想要仔细去看,它们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