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提到“寄生虫”时,霍琮的表情一如往常地平静,看不出任何区别,“好。我这就吩咐他们配合你,不过我们吃完早饭就要开拔了,如果天黑再进城,我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故。”
&esp;&esp;两人一拍即合,郦黎抄起筷子,望着帐篷外抖落的皑皑白雪,呼噜呼噜把碗里那点只加了盐巴和两块牛肉的热腾腾白水面吃了大半——霍琮碗里只有一块,他平时一般都是与士兵们一起吃大锅饭,这还算是加餐了。
&esp;&esp;“你给我送了那么多野味,也不知道自己留点,哪怕留只鸡炖了喝汤也好啊。”
&esp;&esp;郦黎看着他碗里的面条,既心疼又无奈,最后干脆一抹嘴巴起身,决定眼不见心未净,“我吃饱了!先去忙了,你慢慢吃。”
&esp;&esp;他留下了小半碗面和一块牛肉,快步走进了清晨微凉的山间。
&esp;&esp;霍琮在后面叫了他两声,郦黎权当没听见,探头把还在呼呼大睡的安竹从帐篷里喊醒:“醒醒,英侠来看你了!”
&esp;&esp;安竹吓得在被窝里一哆嗦,上半身倏地弹起:
&esp;&esp;“谁?谁?阎王爷啥时候来的!?”
&esp;&esp;一睁眼,就看到陛下逆着光抱臂站在面前,安竹讪讪一笑,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但不重,“陛——少爷,您起的真早,瞧我这眼力见,您都起了我居然还睡着,该打!”
&esp;&esp;“行了,知道你这几天赶路还要伺候我,也累够呛,没怪你,”郦黎看着安竹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笑了笑说道,“马上要走了,随我一起去发药吧,这几天我打算开个问诊,你先洗漱吃点东西,然后随我到伤兵营转一圈。”
&esp;&esp;安竹立马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因为早上温度太低,还啊嚏啊嚏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esp;&esp;他倔强道:“少爷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esp;&esp;郦黎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但霍琮现在的状态还算不错,能吃能跑能跳,暂时不需要人操心。
&esp;&esp;作为医生,郦黎见过太多重症病人,来看病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听诊断结果立马吓得不行,没几天就虚弱得下不来床了。
&esp;&esp;所以他还是坚定自己保密的想法,打算先摸清楚军营的大概情况,与霍琮身边的亲兵和手下将领打好关系,借机打探情报,再根据他的身体状况对症下药。
&esp;&esp;霍琮也由着他去,无论郦黎做什么他都不阻拦。
&esp;&esp;只是等到了午后,军营里生火做饭时,一个亲兵偷偷找上了他。
&esp;&esp;“主公,咱们军营里新来的那个年轻军医,真是您的亲戚吗?”他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
&esp;&esp;霍琮盯着他:“是,怎么了?”
&esp;&esp;“可能是属下多心了,”亲兵犹豫道,“但这个人,我觉着,有点儿像是那樊王派来的细作。”
&esp;&esp;霍琮:“……为何如此之说?”
&esp;&esp;亲兵道:“属下数年前见过樊王的长子,说实话,与此人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esp;&esp;“天下容貌相似者很多。”
&esp;&esp;“但他身为您的贴身军医,不跟在您身边保障,反而一上午都泡在伤兵营里,还一个劲儿地向我们旁敲侧击您前几日的身体状况,这难道不是细作的表现吗?”亲兵质疑道。
&esp;&esp;像是怕霍琮不信,又苦口婆心地劝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主公!您是三军主帅,大景功臣,陛下对您如此信重,必定前途无量,要是我,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不如您把这军医交给我审问吧?”
&esp;&esp;霍琮费了一番功夫,把人打发走后,将这番话转述给了郦黎。
&esp;&esp;郦黎瞪大眼睛:“这人早上还跟我闲聊,夸我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竟然转头就跑到你面前告我的黑状?居然还说我是细作!”
&esp;&esp;他气得不行,要去找那人算账,被霍琮拦下来了。
&esp;&esp;“我已经与他说了,你是我表弟,”霍琮微微笑道,“倒也不必这么计较,他是一路随我拼杀出来的兄弟,生死之交,在不知道你身份的前提下,有顾虑也是正常。”
&esp;&esp;郦黎斜眼瞥他,“我怎么觉得,你在偷着乐呢?”
&esp;&esp;“怎么会。”
&esp;&esp;霍琮唇边的笑意消失于郦黎端来的一碗苦药前。
&esp;&esp;热腾腾刚煎好的中药,扑面而来一股令人胃部收缩的清苦味道,光是看到那黑漆漆的汤汁,就能想象它在舌尖回荡蔓延的口感,一定叫人此生难忘。
&esp;&esp;他试图婉拒:“我平时又不喝生水,就不用了吧……”
&esp;&esp;但郦大夫铁面无情,丝毫不为之所动。
&esp;&esp;他直接把碗怼到了霍琮的唇边,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esp;&esp;“喝!”
&esp;&esp;
&esp;&esp;霍琮最终还是被迫喝完了那碗药。
&esp;&esp;刚喝完,他就立马把碗放下了,毫不动摇地绕过郦黎笑眯眯递来的蜜饯,伸手把郦黎捞进了怀里,用力吻了上去。
&esp;&esp;“唔唔唔嚎哭(好苦)!快松手……”
&esp;&esp;郦黎瞬间炸毛,止不住地挣扎起来。
&esp;&esp;但他的手腕被霍琮别在身后,动弹不得,随着那苦中带酸、酸中带涩的诡异滋味被霍琮通过唇舌渡了过来,郦黎被迫仰起头,喉结滚动,咽下了一大口苦药。
&esp;&esp;那味道入口的刹那,就像是一股电流从脊背窜上头顶,郦黎气得在霍琮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推开对方,抹了把嘴,“都多大人了,吃个药还耍小孩子脾气!”
&esp;&esp;霍琮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丝毫不把郦黎的埋怨放在心上。
&esp;&esp;“感觉也没那么苦,”他甚至有些意犹未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郦黎,“要不,再来一碗?”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