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着蓝冰的武器聚拢,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汇成一股绳索,朝陈铮扑来。陈铮躲避不及,本能地抬臂挡住脸。
“铛——”
一颗石子飞来,与迎面而来的蓝冰绳索碰撞。
顷刻间,蓝冰绳索化为乌有。
“他是人。”
清冽的嗓音从陈铮身后传出。
那是一个年纪尚幼的白衣少年,面容清秀,目光如寒星般冷冽。
“仙长!”众人纷纷开口,语气中满是尊敬。
白衣少年走到陈铮身前,微微抬头,打量着他,眉头微皱,似有疑惑:“咦……”
“仙长,怎么了?他到底有没有被魔雾污染?”有人急切问道。
白衣少年摇摇头,对众人说:“你们放心,他是人。”
众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武器,气氛稍缓。
陈铮愣愣地望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思绪空白了两息,随即扑向忠仆陈丁,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阿凊呢?虹娘呢?”
“老爷,少爷、少爷他被魔雾污染了!”陈丁泪眼婆娑,声音哽咽。
陈铮闻言,两眼一黑,身体猛地向后倒去。一旁几人连忙搀住他,陈丁又急忙补充道:“阿凊少爷被缚魔索绑着,夫人一直守着他哭。”
陈铮的心如坠冰窟,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他颤抖着嘴唇,喃喃道:“阿凊……我的阿凊……”
场面一时纷乱如麻,众人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陈丁扶着几欲昏厥的陈铮,步履蹒跚地离去,前去探望那被魔雾侵蚀的儿子。
白衣少年静立一旁,目光如炬,紧锁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深锁,似有千钧重担压在心头。
归墟破碎,源族怨魂化作的恶煞肆虐人间,九重天之上,众仙灵齐心协力,共抗此劫。
三年苦战,恶煞之势本已渐弱,胜利在望。然关键时刻,恶煞竟化作低阶魔气,附身于凡人,吸食邪气,愈发壮大。大怪难除,小魔更是如春草般生生不息,令人防不胜防。
白衣少年所在家族地处偏远,远离仙族权力中心,族人鲜少涉足外界。
然此次劫难,即便年幼如他,亦不得不踏入凡尘,肩负起除魔卫道之责。
他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陈铮,直至其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虽入世不久修行尚浅,但他已察觉,此人能存活至今,背后定有蹊跷。
*
送走陈铮,丹卿缓步归家。
寝房内,沉香袅袅,余韵未散,容陵仍沉睡未醒。
丹卿轻手轻脚地下楼,煮起一锅清粥。粥之烹煮,容陵曾多次指点,只需将米粒熬至糜烂,再添些青菜碎与咸肉粒,便可成美味。火候虽难掌控,但丹卿一番操作,粥至少能入口。
薄雾散去,两人坐于桃树下,享用早食,氛围轻松闲适。
阳光透过树叶,跳跃如橙色小精灵,为这宁静的清晨增添几分生机。
“阿卿,我昨夜做了个梦,似乎梦见……”容陵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迷离,随晨风拂过丹卿耳畔,带来一丝凉意。
丹卿脖颈青筋微跳,低头啜了口粥,长睫遮掩下,漆黑的瞳仁中闪过一丝忐忑。他轻声问道:“你梦见了什么?”
容陵眯着眼,努力回忆:“我似乎梦见你……”富有磁性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他视线落在丹卿含勺的唇上,再移至那双清澈的眸子。丹卿亦回望他,眼睛睁得圆又大,盛满清澈,无辜似乎都快从这双漂亮的眸子里溢出来。
“不记得了。”容陵突然勾唇一笑,垂下头。
丹卿终于咽下堵在喉间的粥,笑道:“我也常做梦,梦醒后却什么都记不得,连零碎的画面都忘得一干二净。”
“嗯,我好像也是这样。”
“那我再给你盛碗粥吧。”
丹卿决定对容陵好一点。这三年,两人相敬如宾,容陵几乎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丹卿虽努力回应,但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膜,说不清道不明。过往种种,该过去的,还未过去的,凝成薄薄的膜,两人都选择不去戳破。
丹卿的主动,或许会是融化隔阂的契机。
容陵欣然地这样期待。
只要结果好,过程中的欺瞒与不圆满,都可以选择忽视。
但,真的会一直顺利下去吗?
当沉香再度在黑夜中点燃,那令人心醉神迷的香气如潮水般将容陵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