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与朱婶子面对面站着,“你怕什么?怕我说出所有的事情?怕你儿子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婶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的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于春花见状,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瞒一辈子?我的一次次委曲求全,让你觉得我好欺负?现在竟然又撺掇着柱子跟我离婚?”
朱婶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我,我怕什么?我累死累活地伺候你们,还落了一身不是,我不活了我!”
“你累死累活?呵呵,每天你儿子一回来,你就开始装样子,忙活的不得了,你儿子一走,你就啥也使唤我,嫌我这不对,那不对,打我骂我也就算了,还让我连饭都吃不饱!”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孩子生下来,你就嫌她是个女孩,根本不管我们娘俩儿,没有营养,我没奶水,想让你给孩子买个麦乳精,可是你说丫头片子,哪有那么金贵,非要弄玉米糊糊给孩子吃!”
于春花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她刚出生几天啊,你喂她吃玉米糊糊,嗓子堵住了,我要带孩子去医院,你不给我钱,还拦着我,说她一会就没事呢!
眼睁睁看着孩子窒息而死,我可怜的女儿,连她爸一面都还没见,都这么没了!”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身体也因为抽泣而不停地颤抖着。
“你还偷偷把孩子尸体扔到山上,我可怜的女儿,连一个包被都没包,就那么孤零零的被扔在那里……”
她的哭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朱营长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已听到的一切。
他每个月领着那么多工资,怎么可能会让他的媳妇连饭都吃不饱呢?
当他听到媳妇讲述女儿被噎死的经过,以及女儿的尸体被随意丢弃时,他的心像被一把刀狠狠地绞着,疼痛难忍。
他无法想象自已的女儿是这样没的,更无法接受媳妇所经历的痛苦。
泪水和鼻涕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脸上滑落,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哭得如此伤心。
他想起当初见到媳妇时,她的两只手血肉模糊,他还以为是因为孩子不在了,媳妇过度伤心才会徒手去刨坑,给孩子下葬。
然而,事实却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
朱营长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自责,他觉得自已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实在是太失职了。
他没有照顾好自已的家人,让他们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他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痛苦,猛地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
只听“砰”
的一声,他的手指关节与坚硬的墙面碰撞在一起,瞬间被撞破,鲜血直流。
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刻他心中的痛苦已经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伤痛。
朱营长的双眼噙满了泪水,他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于春花,心疼极了。
他快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从未想过,自已的媳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媳妇,对不起,让你和女儿受苦了!”
朱营长满脸愧疚,泪水汹涌而下。
于春花早已泣不成声,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颤抖着,双手不停地捶打着丈夫的后背。
一旁的朱婶子,原本还在假装伤心,看到这一幕,索性也不再掩饰,她“吭哧”
一声,毫不掩饰地说道:“不就是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的孩子能吃玉米糊糊,就她金贵,吃不得?行了,你们俩也别在这哭嚎了,让大院里的人听了笑话。”
朱婶子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在于春花和朱营长的心上。
朱营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朱婶子,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妈,那是你的孙女,是我的女儿,丫头片子怎么了?我就喜欢丫头片子,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了你,可你连饭都不给春花吃饱,没奶水,你可以跟部队里申请买奶粉,买麦乳精啊?我们家真的缺那点钱吗?你竟然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你面前被噎死,您也是女人,为什么你能这么狠心对待您的媳妇和孙女!”
朱婶子被儿子的质问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强词夺理地说道:“你的钱都是辛苦用命换来的,他们哪有那么金贵……”
还没等朱婶子把话说完,朱营长突然怒不可遏地吼道:“我辛辛苦苦用命换来的钱,不就是希望我的家人能吃饱穿暖吗?可现在呢,我的媳妇孩子竟然受了这样的罪!”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
朱婶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但还是嘴硬地反驳道:“我……我也是为你好啊!”
朱营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
他紧紧地盯着朱婶子,眼中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沉默片刻后,他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道:“妈,明天你就回老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