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筠感觉到自己指尖下那个浅浅的酒窝渐渐消失了。
指尖一紧,被冷硬的两根手指捏着,不留情面地甩开。
“应筠,闭嘴。”那几个字像是从叶嘉淮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应筠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又忍不住去偷瞄他。
好臭的脸色!
可为什么突然不笑了呢?她还夸他来着。
酒精作祟,好奇心终究还是战胜了她给自己设定的谨言慎行枷锁。
应筠嘟嘟囔囔地问:“你为什么要我闭嘴呀,我想说话,我说话声音不好听吗?我还会唱歌的。”
她还委屈起来了。
叶嘉淮蹙着眉头闭目养神,难得这么憋屈地告诫自己不要跟醉鬼一般见识,否则他迟早得被这姑娘给气死。
应筠也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得起劲,像只聒噪的小麻雀:“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唱什么呢?”
“你有没有想听的呀?”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唱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叶嘉淮没打断她,由着她哼唱。
她的确是有一副好嗓子,充满童真的儿歌被她轻盈灵动地哼出来,丝毫不违和。
叶嘉淮虽然没睁眼,但拧在一块的眉头却逐渐舒展开了。
可唱着唱着,应筠原本兴高采烈的音调突然急转直下,歌声里莫名其妙地带了一丝哭腔。
叶嘉淮睁开眼,一张挂满泪痕的小脸儿就这么映入眼帘。
奇了怪了么这不是,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前一秒还高高兴兴的,现在唱首儿歌还能给自己唱哭了。
叶嘉淮捏着她的下巴,扭向自己,指腹擦过脸颊上的泪痕,是湿热的,眼里还含着一汪泪,正蠢蠢欲动地准备淌下。
他啼笑皆非地问:“你哭什么?”
应筠沉浸在伤心的情绪里,忘了挣扎,豆大的泪珠直从眼眶里掉出来,哽咽着说:“我小时候,爸爸妈妈会牵着我的手一边唱歌,一边带我……去买……大白兔奶糖。”
叶嘉淮不知道旁人喝醉了酒是不是也如这般,情绪大起大落。
温热的泪液渐凉,可被眼泪滚过的指尖却好似经历了一场灼烧般,在发烫。
泪水的浓度与汗液类似,是咸的,可应筠的泪却好像泛着浓烈的苦味,即便是旁观者,好像也会被它苦涩的意味刺激得心头钝痛。
叶嘉淮听得眸色渐深,他没哄过小姑娘,只能拿了纸巾,掖好,去轻柔地按压掉她脸上的泪痕。
柔缓的动作像是在对待一件无价之宝,生怕因为他拙劣的安慰手法再让她平添了伤痛。
可他的安慰效果颇微,应筠的眼泪愈演愈烈,哭声也是。
手中的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本就尚未褪红的眼皮隐隐有要肿成核桃的趋势。
叶嘉淮第一次体会这种拿人无计可施的感受,总不能跟收拾姜灵泽一样把人拎着耳朵骂一顿吧。
他叹了口气,用万般无奈的语气,哄她:“应筠,你乖一点。”
应筠的哭声突然就顿住了,快到像是被直接关闭了哭泣的按钮。
她拂开叶嘉淮的手,接过纸巾,用力地擤了下鼻涕,攥着纸团,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
可怜巴巴的。
过了半晌,哭声就完全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