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冢春深
春日的剑冢,无相武树抽出新芽,枝梢垂落的七彩菌丝随风轻晃,在阳光下泛着琉璃般的光泽。树下,阿星盘腿而坐,膝上横着一柄木剑——那是秦照野生前亲手给她削的。
"阿爹,我又练错了。"她小声嘀咕,手腕一翻,木剑斜斜上挑,本该是青霄宗"飞虹贯日"的起手式,却歪成了"醉汉问路"。
可剑锋过处,空气却微微震颤,几缕细小的剑气从木剑上溢出,在泥地上刻出浅浅的痕迹。
"错得好。"
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阿星猛地回头,看见阿草抱着一捆药草站在不远处,嘴角微扬。
"你又偷看!"她跳起来,木剑直指阿草鼻尖,"信不信我拿你试剑?"
阿草不躲不闪,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错武医经》。
"你爹当年教你的剑法,我全记下来了。"他翻开一页,指着上面潦草的图示,"这招醉汉问路,其实比正版的飞虹贯日更适合你。"
阿星一愣,凑过去看,现那页密密麻麻全是阿草的批注——
"此招虽偏,但劲走偏锋,暗合阿星经脉走向。"
"若强行练正招,反而伤气。"
她眨了眨眼,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谁要你多管闲事。"
【二】北极旧梦
夜深时,阿星做了个梦。
梦里,她站在北极殿的废墟中,冰晶罗盘早已破碎,可漫天极光却比从前更盛。冰面上倒映着两道熟悉的身影——秦照野倚坐在残垣边,断袖随风轻荡;叶寒衣的剑魄悬于半空,残剑微微低垂,像是在看他。
"阿星长大了。"秦照野笑着开口,声音像是隔着很远传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
叶寒衣的剑魄轻轻震颤,像是在笑:"她练的剑,全是错的。"
"错得好。"秦照野仰头,望着极光流转,"错得……像我们当年。"
阿星想喊他们,可喉咙却不出声音。她拼命往前跑,冰面却像没有尽头,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淡。
"阿爹!阿娘!"
她猛地惊醒,现自己躺在剑冢的草庐里,窗外星河低垂,无相武树的菌丝在夜风中微微亮。
阿草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药,见她醒了,低声道:"又梦到他们了?"
阿星没说话,只是攥紧了被角。
阿草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片冰晶碎片——那是他们从北极殿带回来的最后一块叶寒衣剑魄残片。
"他们没走。"他把碎片放进阿星掌心,"只是换了个方式陪着我们。"
【三】长明不灭
清明这日,剑冢来了许多江湖人。
自天道枷锁破碎后,无相武树成了武林圣地,树下的七彩灵芝每隔三年结一次"谬种",服下者可悟一门失传的错武绝学。而今日,正是新一届"谬种"成熟之时。
阿星站在武树最高处的枝桠上,手里捧着一颗刚摘下的七彩灵芝。树下,群雄翘以盼。
"今日不比武。"她朗声道,"只论剑。"
众人哗然。
阿星却不再解释,只是将灵芝轻轻一抛,菌丝在空中散开,化作万千细小的光点。每个光点里,都藏着一招秦照野和叶寒衣当年故意教错的剑法。
"武道无正误。"她望着漫天光点,轻声道,"但求问心无愧。"
阿草站在人群最后,怀里抱着那本《错武医经》,嘴角微扬。
他知道,秦照野和叶寒衣的剑,从未真正消失。
就像那株无相武树,年年新生,长明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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