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孩子高高举过头顶,像他这么做的人有不少,很多父母都拼尽全力的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男人看上去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开辟一条生路,推搡别人的动作愈疯狂,不知不觉间已经红了眼,脚下一片软腻湿滑。
因他推搡而死的人不在少数,在人潮中一旦倒地,等待着人的结局就是被活活踩死,可他不在乎了,尽管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杀人,可他不在乎。
只要能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那怎样都好。那孩子的鞋底和他一样,也沾着别人的血,甚至上面还有微小的白的和红的碎肉。
可男人的愿望在如潮水般的人群之中注定是徒劳的,一个没留神的他很快被推搡在地,被人群裹挟着向车厢涌去,绝望的倒在了距离车厢还有两米的地方。
“走!”
他吼道,这个男人在人堆中竭力的拱起身子,为自己怀中的孩子撑起一片安全的地方,此时的他体会到了那些沾在他和他孩子脚底的人们死前的痛苦。
可这是值得的,只要他的孩子能安全。
孩子泫然欲泣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咬紧牙关爬向列车。
这样就好
一张从天而降的大脚将孩子践踏,而后便是数不清人和数不清的践踏。
父子俩被活活踩死,在即将开动的列车前,和那些沾在他们鞋底的人一样,永远的留在了别人的鞋底。
车里几乎已经被塞满,有些人甚至将自己的身体诡异的扭曲着,只为贴合那一丝小小的空间。即使这样,到车门关闭的瞬间,仍有十几只手卡在门缝里,直到气压阀无情地碾断指骨,留下阵阵哀嚎。
最后一辆环际就这样离开了,家族在切断魔力供给后不久就对左外环实行了隔离,至于其他的尤其是救助类的措施?
等家族开完会再想吧,至于开个几十天还是几个月,那就不是这些人该考虑的了,反正都是群下贱的穷鬼,死了些家族也完全不心疼。
商店的橱窗在第四天晚上就被砸碎了,人们开始疯狂的零元购,而药房几乎成了修罗场。
有人只是为了一盒抗生素捅穿了药剂师的喉咙,却现货架上早就空了,只剩下几瓶维生素和过期镇痛剂。
实际上抗生素对于锈蚀病根本无能为力,人们只是习惯了凡事找个寄托,这里的人们其实连抗生素是治疗什么的都不清楚,只是胡乱的抢夺一切有可能治疗锈蚀病的物资。
街边的自动售货机被推倒,里面的合成蛋白棒什么的撒了一地。一个佝偻的老太太跪在地上捡,却被人从背后一棍子敲碎了她的颅骨。
她死的毫无痛苦,不用经历接下来的地狱生活,这大概是会是她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远处有个前警察被吊在路灯上,脚下牌子扭扭曲曲写着看不清楚的几个字。
富豪们终究是反应最快的。
早在疫情刚刚爆的时候,富人区里的私人飞船一艘接一艘升空,船舱里装着名画、红酒和黄金。
那时家族的禁令还没有下达,但即使下达了,只要这些富人们提供自身o的资产,就能封锁后获得前往别的环区的许可。
一艘豪华飞船在起飞时撞上了检疫隔离网,燃烧的残骸最终坠向平民区,点燃了好几栋铁皮房。
最后一位离开的是左外环规划部长的夫人,她的宠物猫享有单独的氧气舱,而检疫区的一些感染者正因肺金属化引起的呼吸衰竭蜷缩在地上抽搐。
地面的人群仰头看着那些远去的光点,有人咒骂,有人哭泣,更多的人沉默地握紧了手里的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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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月日,骚乱开始变得安静。
这不是因为秩序恢复了,而是因为咳嗽声取代了呐喊。大部分人都感染了锈蚀病,无力的咳出满是锈味的铁屑。
街道上倒着尸体,那些看得出人形的是死于暴力,那些看不出人形的则是死于瘟疫。
他们是锈蚀病的第一批死者,多是一些本就上了年岁的老年人。原本干枯皮肤已经开始木质化,手指就像老树的根须一样蜷曲。
他们甚至没有挺过第一阶段,仅仅是躯体初步木质化就要了他们的命。
一个孩子蹲在尸体旁边,他的眼睛泛出金属光泽,动作僵硬的用石头敲击死者的手臂,出“咚咚”的空响。
“妈妈,”他回头喊,“这个玩具坏了。”
然而他的妈妈已经不会回应他了。她全身被锈蚀的很严重,只能才能从那些沾满铁屑的衣服上勉强看出她曾是个人,她肢体不仅扭曲着,还像树一样分出许多枝丫。
红色的铁锈如同会动的血肉一般从地底涌出,渐渐爬上了街边的铁皮房屋,那些房子就和将行就木的老人一样,被铁锈腐蚀的弯了腰,轰的一声,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不少没来得及离开的人被压成了肉饼,连最后的哀嚎都被红锈吞噬殆尽。
似乎连天空都被这诡异的红锈给腐蚀了,空气中平白无故的析出灰色的斑点,它们如大雪般从天空散落,无声而又肃穆的引导着死亡。
拉维利亚迎来了第一场雪,却无人为它庆贺,一个街边的感染者们无力的抬头,试图再看一眼那从不落下的太阳,这是他僵硬的身体所能做的最后的动作了。
然而
灰色的雪在天空中散落飘零,盖住他早已金属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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