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里,他是威风八面的赵掌司,能调和火器局上下事务,也能传达上级指令。
可一旦出了京城,他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王二依旧选择信任他,这真让他感到无比感激。
老弱妇孺上了马车后,队伍的移动速度明显加快。
朱慈烺给了不少银两,赵掌司盘算着到下个城镇再添置几辆马车。
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
一轮明月缓缓从云间升起。
马车内,妇孺们已进入梦乡。
即便如此,他们仍紧锁眉头,似乎马车内并非理想的休息之地。
王二打了个哈欠,背着火铳,与赵掌司并肩而行。
“要不,你去马车里歇会儿吧?”王二见赵掌司疲惫不堪,忍不住提议。
“不必,我不累。”赵掌司摆摆手。
两人还在推辞间,忽然赵掌司眉心一蹙。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赵掌司问道。
“声响?哪来的声响?我没听见啊。”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传来。
他们身后,是一队府兵。
京城虽设有府兵,但神机营负责皇城防护,府兵则专司城门守卫。
然而,府兵的构成更为复杂。
表面上隶属于兵部,实则只要齐柳年一声令下,他们便能听命行事。
赵掌司和王二对府兵的到来毫不理会,继续前行。
“前面的人,站住!”
赵掌司和王二这才停下脚步,注视着逐渐逼近的府兵。
这五百名府兵个个手持长刀,神情不一。
领头者上前问道:“诸位可是火器局的?”
这类交涉之事自然由赵掌司出面,他拱了拱手答道:“正是,我们是火器局的,诸位有何贵干?”
赵掌司位居众人之上,说话自是底气十足,眉宇间透着几分疏离。“齐尚书有言,夜路难行,恐生意外,故命吾等护送各位返程,待明晨再往太原。”府兵首领如此说道。
车马摇晃之间,早已惊醒熟睡的老少,小脸时而探出窗边。
赵掌司冷笑一声,“太子坐镇前方,军械匮乏,急令吾辈速往。何来滞留之理?诸位不如归去,这般寒夜,与家室共拥暖衾岂不惬意?”
“赵掌司!此乃齐尚书之命,今日务必将人带回,还请鼎力相助!”府兵头领语气愈发凝重。
“若不然又如何?”赵掌司针锋相对。
尽管敌众我寡,他们仅余百余人,且多为妇孺,但这并不意味着毫无战力。
“不然?哈!赵掌司,莫怪我等无礼!”话音未落,整齐划一的拔刀声已起,府兵显然未曾料到这些人会动手。
然而,王二毫无惧色,高呼:“布阵!”
刹那间,四十余名执铳者迅速排成方阵。虽属火器局,却因常赴军营操练,加之朱慈烺亲自指导,阵法演练从未停歇。
王二对太子言听计从,便率众人勤加练习。不曾想,今日竟派上用场。
如此威严阵势,加之齐整铳口,立即将五百府兵震慑住。
——
气氛骤然紧张。
府兵首领注视眼前情形,不禁质问:“赵掌司,你意欲何为?”
“我有何意图?正欲问你,吾等奉太子旨意,赶往前线确保军需,你们偏要阻挠,到底所为何来?”赵掌司毫不退让。
王二紧握手铳,心中只想着执行命令。
一旦赵掌司下令射击,他定会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谋略非其所长,冲锋陷阵却是其专长。
府兵统领眉头紧锁,咬牙说道:“这是齐大人的旨意,赵掌司,莫要忘记谁才是你的上峰!”
“齐大人难道便是当今圣上?”赵掌司语气淡然地问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府兵统领顿时哑口无言。
双方再度陷入长久的沉默,无人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