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公子来说征发的民夫不是消耗民力,民力是需要照顾的,因此河床的工事边准备了三个医者。
若有人中暑或者有人生病,都要第一时间医治。
换作别人,可能生病就不要了,然后再去征发一个民夫,可对公子来说不同,生病了要将其治好,而后接着干活。
公子扶苏还是很爱民的,用公子的话来说既然要给粮食,雇佣双方就履行雇佣关系。
这让读了二十多年春秋的张苍,在这一年间收获颇丰。
翌日,许多民夫领着粮食回去了,他们可以休息一天,但在第二天就要回来劳作。
也就一天而已,扶苏觉得这并不会影响工期。
河床边的一间小屋,张苍看着一张巨大的图表,这是公子设计的工期表,这张表对照日期,有预计的建设进度,还有具体人数。
从六月到九月的工期都已排好了,虽说不是细致到每个人的劳作量,至少将人分成一个个队伍,能够清楚知道每一队要做什么事。
并且在一旁写着督建的御史是谁,少府是谁,工室令是谁。
公子甚至将这个工期表就放在西渭河的河边,让人们看。
张苍意外的发现,咸阳桥的建设进度很快,比预想的要快很多。
如果将公子每天要做的事,以及每天的记录分开,那么至少还需要三个文吏辅佐。
“张御史?公子何在?”
听到监禄的话语声,张苍看着墙上的图表解释道:“少府准备了酒宴,说是还带来了几个美人,要与公子饮酒。”
监禄稍稍颔首。
西渭河的另一头,扶苏正喝着王贲带来的酒水。
王贲酷爱美人与酒,扶苏也看着眼前这些美人起舞,一旁还有乐人在吹奏。
本来王贲是给宫里选乐师,扶苏心中暗想着,只是顺便带来给我这个公子解闷?
扶苏饮下一口酒水,道:“这是楚国的酒水?”
王贲道:“楚人的米酒入口甜,后劲也不小。”
扶苏神色一凛,缓缓搁下了酒碗。
正是关中水果正丰收的季节,甚至还有西域送来的葡萄,扶苏吃着葡萄看着美人跳舞。
身为少府,还要来察看咸阳桥的修建进度。
直到夜色深了,扶苏扶着醉酒的王贲坐上马车,叮嘱道:“明天早朝,若是有人在廷议时说起少府今天巡视咸阳桥醉酒……”
“公子放心,此事与公子无关。”王贲坐上了马车,口中还醉醺醺地道:“与公子无关,饮!”
而后一群美人上了马车照顾着醉酒的王贲。
扶苏忧心地看着马车远去,本想告诉他最好实话实说,像淳于越那样的御史可不好对付。
不过也罢了,谁让王家对大秦有这么大的功劳,王贲有分寸,他知道这么做最多只是罚一些俸禄,以及会加长他儿子戍边的年月。
但这对勋贵荣耀已到人臣巅峰的他们家来说,有这些行迹,反而显得他们家更安全,让始皇帝更放心。
扶苏走回工地的小屋,就撞见了监禄。
监禄行礼道:“公子,下个月就要放水了,下游的田亩要灌溉。”
“禄大匠安排就好。”
“臣领命。”
六月中旬,每到夜里,关中炸雷此起彼伏。
因天时不太好,咸阳桥的修建磕磕绊绊。
酷暑当下,午时根本不能干活,到了晚上又容易遇到雷雨,这让工事的进度拖慢了许多。
今天也是一样,午后雷声滚滚,雷电划过天空,大雨就倾盆而来。
一场雨从午后一直下到了夜里。
因一场雨,大半天不能施工,人力只能闲置,这无疑又是一种损失。
在第二天,天刚要亮堂的时候,才可以赶工。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原本定在十一月就完工的咸阳桥,现在说不定要推迟到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