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
谢钰京对他——
不,重要的是,谢钰京难道没有想过,被秦峥抓包的话,会发生什么吗?
秦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说话。
他理应说话,理应恐吓谢钰京。
告诉谢钰京,大半夜进入别人的房间,做这么没素质、不礼貌的事情会得到什么样的糟糕对待。
在秦峥高大的体型对比之下,谢钰京简直弱小得可怜。
白天,秦峥坐在远处面无表情地注视他的时候,偶尔会猜测,谢钰京是不是被他一只手臂搂着腰,就足够举起来。
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
只是任人施为似的,微微僵硬地躺在床上。
就好像,其实不是谢钰京主动做坏事。
而是他以期待的姿态,在等待。
“秦峥……”
谢钰京贴在胸口,在喊他的名字。
小小轻轻,闷闷的,讲话的热气扑洒在他的心口,像是要咬着他的心脏说话。
让秦峥觉得,非常,非常,难受。
“……抱紧一点。”
谢钰京怎么总在提出这样的要求。
秦峥平静地想,紧闭着眼忍耐,额角的青筋跳动,一种恐怖到夸张的心悸感在他的心脏血管不断挣扎。扭曲的阴霾持续压缩,狂躁的困兽在湿润的闷香里不停撞动胸膛,而他还要极力控制呼吸平稳,不露端倪。
他不明白,谢钰京怎么听不到,他的心跳声就响在他的耳边。
他宁愿谢钰京揭穿他,中止这样让人难堪的局面。
他冷静地半睁开眼。
谢钰京偏着头颅靠在他的身上,体温交融后,他轻得好像不存在,湿热得让人慌乱。
秦峥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三个小时、一小时、半小时,又或者十分钟。
他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在过去的工作经历中,他甚至踩断过敌人的腕骨。
但是他默许谢钰京的靠近、冒犯,哪怕更过分的事情,秦峥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他收回之前的话。
他其实根本不擅长和小孩子相处。
这么想的时候,秦峥看到谢钰京忽然抬了抬睫毛。
睫毛底下的眼睛弥散水泽,神志不清地、阴郁地、安静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秦峥下颚线猛然紧绷,被这一眼刺激到呼吸再也控制不住,粗重的喘息,明显到哪怕是个傻瓜都能察觉不对。
他单手握住谢钰京的胳膊,声音沙哑混乱,“谢钰京……”
谢钰京被他提着胳膊,发出闷闷的哼声,交叩的手指无力地抓了抓他的手背。
他好像什么都没看清,也什么都感觉不到。舒服到微张着唇眯着眼,把他的下巴抬起来也许还会流口水。昏昏沉沉,处在一种古怪到失去感知力的状态中,只是眼睛茫茫失神地望着他,却好像看的不是他。
往日阴郁冰冷的眼睛失去攻击力,好像对现在的他做什么都不会再被记恨。
现在应该把他扯开。
秦峥告诉自己。
让谢钰京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将以年长者的立场告诉他,今天只是一场意外,他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窗外忽然刮了一阵狂风,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秦峥喉结滚动,适应黑暗的眼睛在黑暗中轻微闪出暗蓝色的光泽。他长久地注视谢钰京。躯体内一阵火热躁动又扭曲的情绪,在坚不可摧的躯体内冲撞。
他闭了下眼,皱眉,沉默数秒,发出微叹。
秦峥用空余的手给谢钰京盖上被子,宽大的手掌按在谢钰京的肩膀,拍了拍,把他按在怀里。
真的是个小孩子。
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又会造成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