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舟言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谢钰京动手拆开了他的信。
风声被阻隔在窗外,室内心照不宣的躁动安静里,些微纸张滑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谢钰京低下头。
额发散下来,阴影扑在他的鼻梁骨。白得清晰苍白,嘴唇红得惊人。
在谢钰京心中的理想设想中,黎舟言的信里必须要有一个精准的对象,他的“官配”,让谢钰京看到。这样谢钰京才可以得到一次更为清晰的确认,好确定之后的计划。
尽管黎舟言的心动信件给了谢钰京,但是这又有什么问题?想要和朋友倾诉、寻找解决方案,或者只是单纯为了合群,都可以是理由。
傅檀信里对谢钰京有明显的倾向。
……虽然是怨恨偏多。
但他的信里没有提到谢钰京之外的任何人——甚至谢钰京尽职尽责地把所有人的信翻看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这本小说里本该出现的感情线索。
他现在脑子已经不太好使,所以动作也显得有些粗鲁,摊开信纸,希望能在黎舟言的信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
就像其他嘉宾一样。
他们都在看谢钰京,围着谢钰京转。
在谢钰京没有发现的时候,在他们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谢钰京的脸颊还在持续发热,手指头都有点软了,模糊的视野里,是清晰的字迹。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我希望和你建立朋友关系的理由,和池纵完全没有联系,纯粹是因为被你吸引,不是因为嫉妒他、讨厌他,所以想把你从他的身边抢走。当然,如果能做到,我更满意。]
[你实在太特别,和我完全不同的人生、性格,我好奇你的人生,你的过去,你的未来。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我想靠近你。不过目前,我只是在看着你。]
[能和你成为朋友的话,我不介意关系变得再畸形一点。倘若这就是你和别的朋友相处的方式,我会适应,并做得比他们更好。]
[今天的约会还开心吗?是我们第一次直接有效的交流。我使尽了全身力气让自己变得温柔可靠游刃有余,但我担心我太过游刃有余,让你觉得我很有经验(其实我甚至没有朋友);我也担心我太笨拙,让你觉得无聊。我调动我浏览过的所有电影得到的知识,试图共情你的烦恼、探知你的迷茫,但依然不确定这样的姿态能否是你喜欢的样子。也许的确有某句话说到你的心里,所以特别的待遇,也有了我一份。我很幸运,谢谢你。钰京。
(不过某个在你醉酒深夜不知好歹的人,做过的事情,还真是让人厌恶到让人恨不得他去死啊,呵呵)(无恶意)]
谢钰京的指腹抖了下。
这个人……不会也说的是傅檀吧?!
黎舟言和他的第一次约会是愚人节遍地男友挑战之后。前一个晚上,就又要提到谢钰京喝醉酒和傅檀、沈文疆睡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
然后在第二天和黎舟言约会的时候,谢钰京的确感觉睡一觉起来后胸口怪怪的……所以撩起衣服,使唤新朋友帮忙贴上创口贴。
……那个。
会和傅檀有关吗。
谢钰京的思绪陡然一空,忽然感到极致的荒谬。
本来该有关系的两个人……
现在好像……
他抬起头。
黎舟言和傅檀坐在对立的位置,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对峙的目光迸溅出强烈的火光,几乎点燃空气。
……现在就像,恨不得对方死一样。
傅檀:“你又知道了。”
黎舟言道:“不巧,的确知道一点。”
他轻笑,深邃的眼窝里狭长眼睛有明显的双眼皮折痕。
这张有些混血感的脸孔在笑起来的时候,因为北欧感的立体骨相而显得阴暗至极。抬起脸。视线冷清非常。
“你一直以来,都很得意不是吗。”
“能为钰京换衣服,帮他洗脸漱口,陪在他的身边。”
这么冷漠的眼神,这么冷漠的声音。出现在这张温情的脸孔上。
“甚至被迫地,接受了一场奇遇。很想炫耀吧?”
傅檀的声音更冷。
“别用你恶心的想法揣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