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却带来尖锐的震颤,像一颗巨钉猛地凿在心口,从心脏蔓出沟壑的裂纹,敲至骨髓一般。
没有人知道谢白洲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人发现他喝的酒,杯杯都藏着烦闷、不舍,留恋;不知道他看谢钰京一眼,都觉得少一眼。
酒水让他们的情绪放松了很多。
“谢钰京总不可能不出门。”
“想见钰京,有心人总有数不清的机会。”
“你就算想藏他,也是藏不住的。”
谢钰京没有反驳。
他撑着脸颊缩着腿坐在椅子上,卫衣帽子盖在头顶,兜帽阴影让他苍白漂亮的脸格外阴翳。眼睛亮亮的,嘴角翘翘的,道,“说不定你们真的找不到我。”
谢白洲的手一紧。
对谢钰京来说,离别的不舍远远不及即将回家的快乐。在下午和沈文疆的谈话里,他也旁敲侧击得到他想要的话。
对谢钰京来说,他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他能做的尝试,已经全部都试过了,要是这样也回不去,他真的没办法了。
空气里的酒味熏得他飘飘然。
谢钰京大放厥词。
“不过没关系,也许我会从你们的手机、电视机里面钻出来。”他思考,“或者墙角的阴影,雨天的湿漉漉的地板…又或者你们转身的时候的窗户倒影里面。”
得意洋洋的小猫甩着尾巴。
“会吓你们一跳。”
他阴恻恻地恐吓。
“你们或许根本不想这样看到我。”
【鬼咪吗,那很好了,鬼咪无处不在!!我也不会舍不得你了呜呜】
【鬼咪请来到我身边】
景煜撑着脸专注地看谢钰京,配合地问,“万一被抓住怎么办?”
谢钰京不满地叫唤:“不可能。”
池纵也恐吓他,“我就喜欢抓你这样的小鬼,把你养在我家里。”
谢钰京蹲在椅子上,好奇地看他,“那我要做什么呢?”
池纵没想到会被谢钰京这么认真地提问。
他真是醉得厉害了,看谢钰京亮晶晶湿朦朦的眼睛怎么会这么想亲他,心脏也砰砰直跳。
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按在胸膛,生怕心脏直接跳飞了出去、都捡不回来,说不定还要被坏脾气小鬼猫的爪子狠狠踩两脚。
他笑了下,轻轻戳了下谢钰京的脸蛋,看谢钰京软软的脸肉陷下去一个小窝,“能做什么?你没听说吗?小鬼都是要被供起来的。”
谢钰京眨了下眼睛,直勾勾看他一会儿,视线阴阴郁郁。好像在确定他话语的可信度,半晌才满意地笑了下,哼哼,“那还可以。”
黎舟言在一旁给谢钰京的饮料加满,“不然还是来我家吧。”
谢钰京于是又看他,“去你那里有什么好处?”
“赛车手的环境太复杂,池纵耳濡目染,能是什么好东……”黎舟言顿了下,过量的酒精让他不由自主说了实话,他失语地笑了声,跳过话题,道,“不像我,我不出门都可以,天天陪你。”
谢钰京:“哦……也对。”
池纵立刻站起身,“你造谣!”
“我有没有造谣,你自己很清楚。”
他们吵了起来。
谢钰京没有劝架,只是看着。
倏然,他椅子被一只手按住,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傅檀低头垂眸直勾勾看着他。
谢钰京后背麻了一下,不爽不快地瞪眼,“干什么?”
傅檀没说话。
他的酒量很差,上次就是除了谢钰京之外第一个醉倒的人,浑噩的大脑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他做的事情全凭本能和直觉——而这些引导让他来到谢钰京的面前、看着他。
但要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
谢钰京伸出手想推他一把,但傅檀的反应很快,迅速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手心滚烫,反应之快让谢钰京有些愕然。
傅檀的手比谢钰京大许多,身量又高大,弯腰低头的时候带一种凛冽的压迫性。